應是猜到她二人有話要談,在将朝顔領進屋後,芙蕖便退出了屋門。
雲姝并未吭聲,隻是沉默看着朝顔,眼中情緒複雜。
“你那日便知曉了?”
“是。”朝顔并未否認,隻點頭道,“那時夫人正被主君冷落,奴婢怕您知曉後憂心勞神,便瞞了下來,夫人要打要罰,奴婢都認。”
她知曉雲姝在說甚,在芙蕖找到她提起雲府送信來時,她便都明白了。
當日朝顔回到雲府,剛入後院瞧見的便是一個從未見過的女人。
她容顔姣好,保養得當,打扮豔麗,遠處瞧着便似是一枝花兒,不似年輕姑娘,同林清然差不多的年紀。
朝顔心中滿是狐疑,在瞧見她身側簇擁着往日熟悉的侍女時,心中的不安又被放大。
她有了幾分猜測,可她明白自己隻是一個小小的奴婢,左右不了主子,自不敢橫生事端,正欲走開時卻被那名女子給叫住了。
“你是二姑娘的貼身侍女?不在岑府好好侍奉着,忽然回來做甚?”
朝顔腳步一頓,無措地望向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二姑娘?為何是二姑娘。
那女子身側的侍女淺淺一笑,道:“朝顔,你還不知,這位是徐小娘。”
“徐小娘?”朝顔喃喃一聲,眼睫輕顫。
這位是雲睦新納的妾?
那二姑娘又是怎麼回事兒?難不成……
“朝顔,還不快見過徐小娘?”
一道聲音拉回了朝顔的思緒,她看了徐小娘一眼,道:“奴婢伺候首輔夫人,不敢擅作主張替夫人認下什麼長輩,見諒。”
說罷,她冷眼看了徐小娘一眼,并未行禮便轉身離開。
她方才說得已然很清楚了,她哪怕是奴婢,也是伺候首輔夫人的奴婢,一個區區雲家的妾,還不敢拿她如何。
同她想的一樣,那徐小娘隻能在後邊兒氣憤地嘴碎幾句,也未有何行動。
朝顔一路到了林清然那兒,才得知了一切事情。
在雲姝出嫁當晚,一頂轎子便将徐小娘從側門擡了進來,跟着來的,還有個與雲姝年紀相仿的男子,名喚雲璟。
自那之後,雲家便多了個庶出的大公子和小娘。
街坊鄰居是最快得到消息的,此事成了飯後茶餘的笑談,可岑府中的雲姝卻未聽到半點風聲。
岑祁日日出門上朝,不可能不知,他竟也從未同她提起過。
思緒回轉,雲姝深吸一口氣,為林清然憂心起來。
母親眼睛本就不好,家中多了個妾,多了個庶子,父親這心底還不知會偏向誰,她的日子定是很難過的。
她從未想過,對自己疼愛有加的父親,竟在外有個同她年紀相仿的兒子。
而這本見不得光的外室和私生子,卻在她嫁入岑府後登堂入室,她如何能放得下心?
“娘她狀态如何?”雲姝垂着眼,輕聲問着。
“夫人她近日瞧着憔悴了些。”
“那你可有見到雲璟?”
朝顔搖搖頭:“并未。”
這封信并非是林清然送來的,她不欲給雲姝添麻煩,便讓人瞞着。
可她身側的侍女不忍,這才背主偷偷手書一封,着人送來了岑府。
若非如此,雲姝現在還被蒙在鼓裡。
“奴婢瞧那徐小娘頗為嚣張,若主君能去提點幾句,老爺定是忌憚的,如此一來,夫人在雲府的日子也會好過許多。”
朝顔遲疑一番,還是出聲提議。
她想了好幾日,雲姝出面作用不大,可若是岑祁肯出面,哪怕隻是說幾句話,都能令雲睦重視起來。
這便是強權。
雲姝擰着眉,輕輕搖頭:“我如今……惹惱了主君,他不會答應的。”
剛因着承寵的事兒開罪了他,他瞧着已是有些惱怒,她又如何敢上去找不痛快?
“不行,我實在不放心,我得回去看看我娘。”說着,雲姝便站起身,似是一刻也不肯耽擱。
朝顔還算理智,忙将她攔住:“夫人,出嫁後第一次回門當與主君一同,這才能彰顯夫家的重視。”
“重視?”雲姝冷笑一聲,“自出嫁那日,全京都便都知曉我不受夫家重視了,我現在有何好怕的?”
“可,可主君或許會怪罪……”朝顔歎了一口氣,“奴婢已然讓雲府熟識的姊妹盯着些了,若是有事兒,奴婢定會第一時間收到消息,夫人不必如此,平白又惹惱主君。”
雲姝垂下眼,失神地站了好一會兒才跌坐回去:“我娘眼睛不好。”
“奴婢知曉。”瞧她這副模樣,朝顔很快也紅了眼,在她腳邊蹲下,“可夫人得先保全了自己,得了主君寵愛才好令徐小娘和老爺忌憚。”
半晌,雲姝終是應了一聲:“知道了。”
翌日一早,雲姝起身時便渾渾噩噩的。
她思慮過重,昨夜壓根沒睡好,此時腦袋并不清醒。
芙蕖許是知曉了什麼,提議道:“夫人自入府後便一直待在府内,再這樣下去怕是要憋壞了,不若便出門散散心,也可見見想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