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玉安被問的冷靜下來一點,慢半拍的松開鉗制着劉本的手,
“算了……沒事。”
許家一向在京城不起眼,再有本事,應該也隻能幹涉到秦朗路上帶的幹糧罷了,軍糧許家根本沒有這個能力。
至于自己的謠言……
一個無憑無據的說自己和考官有染的消息沒兩天從人盡皆知變成了不了了之,結合莫長安的證據,想想也知道是顧朝幹的,秦朗隻是因為和顧朝一起受了牽連。
隻是這是許家不知怎的隻查到了将軍府,現在秦朗背了這個鍋,許玉安莫名心裡不是滋味。
倒不是同情心泛濫,隻是事關戰事。
煩躁的将頭發搓了幾下,下次寫家書可要專門說說這事。
劉本不明所以,聽到無事後也就轉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此次出行人手實在少的可憐,他每天忙的不可開交。
而且越接近羅和縣,他心中的不安感就愈發明顯,他必須去收集更多關于那邊的消息,自家公子絕對不能出意外。
…
“吃飯吧。”
十一在一群大老粗之中如此受歡迎的原因之一就是有一手好廚藝,幾根野草也能做出能勉強下肚的味道。今夜怕是要在此處休整,發下來的幹糧少的可憐,十一就主動擔起來做飯的任務。
“那邊幾個不知從哪裡射下一隻小鳥,每個人還都分了這麼點疙瘩肉。”
秦朗猶豫一瞬接過十一手上的碗,拿着筷子将碗裡飄着的幾個碎肉塊挑到十一碗裡,幾口将碗裡隻有一拳大小白米的粥喝下肚子。
他的動作太快,十一來不及制止對方就已經做完了整套動作。
剛想把手上的這碗也給他,就被秦朗制止,兩方争執之下隻好接受他的好意,一碗熱粥下肚。
休整時間還有大半。
十一和秦朗兩人太熟,沒有其他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敬畏恐懼之心,兩人坐在路旁傾斜的草垛上,
十一扯下地上的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裡,擡頭享受着微風習習。
“不準備說說?”
從戰功赫赫深受皇恩的将軍一夜變成叛國的懷疑對象,茶館裡的說書人三個月的素材穩了。事情過了十天他才問,再不說可就要憋死了。
身旁的人微不可聞的笑了一聲,瞬息消失于風聲之中。
“怎麼說啊…”
十一偏頭,
“秦大将軍也嫌丢人?”
秦朗諷刺的哼了一聲,手上不自覺的将衣袖揉搓,
“什麼丢不丢人的,因為自己昏了頭,讓人偷了軍報,是我活該。都是人命啊…”
“是我對不起他們,他們恨我是應該的。”
秦朗的親信本不止這麼些人,隻是他這次失了人心,最後肯跟着他來的就隻有最開始的那麼幾個。
十一沒說話了,隻是将秦朗的肩膀攬住猛拍了幾下。
“沒事,兄弟陪着你呢。”
秦朗望着遠遠的落日,想起那人對他說的話。
——“秦朗。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過的嗎?尚在襁褓中就被抛棄,得養父收養,我以為我的人生會順遂:十年寒窗苦讀考上了官員,我以為我的人生會變好;好不容易得到了皇帝賞識,我以為我終于一帆風順…可是呢?!
養父身患重病,當上官員後被那些有權有勢的公子哥欺辱,就連那些功勞到最後也會被搶去!”
“秦朗,我累了,我跟着你好不好…”
“飲下這杯交杯酒,我們就永遠不會分離了…”
他喝了。
為什麼那不是杯毒酒,死的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