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裡有這些銀子,您看…”
“…”
行兵打仗的人耳力都好,一個常年跟在秦朗身邊的士兵被幾人的話語氣的擡步就要沖上去将人打的頭破血流,被身旁的幾個兄弟及時攔下。
一個一臉絡腮胡的男人粗着聲音說,
“這都什麼時候了,哪還有心思管他們,先為将軍想象辦法吧。”
另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男人接話,
“不忠心的奴才留着也無用,他們走了更好,我們先去找将軍。”
“十一說的是啊…”
“你先别沖動…”
“老子也想打死他們…”
“…”
被制止的人狠狠掙開束縛,怒氣沖沖的跟着其他幾人向内室走去。
刺鼻的酒味鋪天蓋地的襲來。
幾個趕來的人看到廳内的場景俱是一愣,反應過來後其中幾人沒忍住眼眶一紅,幾個大男人差點在門口沒出息的掉眼淚。
黑衣金紋,狀似爛泥。
衆人之間看起來最瘦弱的青年最先反應過來,快步跑去将人攙扶,其他幾人看到後也慌忙上前幫忙。
将軍這般傲氣的人,居然沒有絲毫反抗的意圖,就這樣被衆人擡回主位。
天旋地轉。
“…你們來…來了…”
幾人不忍再看,紛紛将頭偏至一側。
十一是那個氣質文質彬彬的男人,從外表上來看實際更接近一個初長成的少年,他自十四歲就跟着秦朗,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失态。
視線偏移至地面,
“陛下有令,半月時間,回邊治亂。”
“勝則将功抵過,加官進爵。”
秦朗的嗓子裡發出一聲嘶啞的嘲諷聲,
“話未半,你倒是會說好話…”
十一将頭垂的更低,
“勝則生,敗則死,罪連三族。”
此言一出,本就萎靡的大廳更是如墜冰窖。
剛剛想沖出去教訓小厮的男人沖了出來,雙目像是要噴出火來,
“這件事說到底還不是因為那賤人!他娘的忘恩負義…”
“啪——”
十一慢慢的收回扇人巴掌的右手,
“如果不想繼續給将軍添堵,你大可以現在把那些粗鄙的話再說一遍。”
十一是軍營裡最有文化的士兵,能文能武,算的上是大半個軍營粗人的老師,說話一向有威望。
滿是絡腮胡的男人被打了,雖不知自己錯在哪裡,但十一說人錯了,十有八九都是錯,最後也不吱聲了。
秦朗聽到那話的時候先是皺眉,後又不知想起了什麼,開始走神。
十足拒絕交談的樣子。
看他着樣子其他事情是聊不下去了。十一将幾人勸走,自己一屁股坐在了爛醉如泥的人旁邊。
秦朗喝了太多酒,剛剛提起精神說了幾句話,現下又開始有些斷片,不知過了多久才發現自己身邊的人。
眉頭皺的如同溝壑,
“你,你走。”
十一看都不看大着舌頭的秦朗一眼,像個雕塑一般,自顧自的端坐在旁。
秦朗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搖搖晃晃的發現對方确實沒走,伸手就要将人趕走,
“滾,滾開!滾…”
十一被推了好幾下才對他的動作做出反應,
他看了身旁的人幾眼,忽然起身向遠處走去。
秦朗半睜着眼睛看人走了,等了一會兒,腦袋向後一倒就準備繼續,
向旁邊摸酒壺的手突然被人握住。
内心歎氣,
他就知道。
不知是不是十一平常辦事太過幹脆利落,不隻是那些士兵,就連身為他的長官的秦朗心裡其實也有些犯怵,
“還有事?”
“還喝嗎?”
“…我先問的你。”
一分鐘後。
“還想喝。”
幾個小厮誠惶誠恐的接住遞來的酒壇子。
十一拍手,
“把這些拿去賣了,換來的銀錢拿來給我。”
走了半步後忽然轉身,
“我記得将軍府月例不少,誰要是把這酒錢貪了一個子兒,老子扒了你們的皮。”
此時被五花大綁拖回房間的秦朗:“…”
真就硬拖,疼的他現在無比清醒,半點醉意也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