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
大抵是天生樂天派,自今早出行時和衆人告别淚灑城門之後,許玉安又成功從微風草垛裡感受到了新的樂趣。
想起自家爹娘知道自己和王爺好上的震撼表情,許玉安沒忍住發出今日第五次爆笑。
激動的在馬車裡滾上好幾圈。
起身,掀開簾子。
“劉本本,我們離羅和縣還有多久啊?”
劉本回頭,無奈,
“公子,叫我劉本就行……”
“按照收集的信息來說,快馬加鞭,十日左右便能到,坐馬車,半個月差不多吧。”
“半個月?!”
許玉安驚的将頭鑽出窗外,露出來的半隻眼睛不可置信的看了好幾眼,
這條件,這路程,
樂天派被擊碎。
“我的天哪……”
躺屍。
一貫和許玉安一個鼻孔出氣的劉本這次難得沒有精力附和,平日裡身上吊兒郎當的萎靡氣息被這次始料未及的出行洗劫一空。
這次出行皇帝點名他不能帶太多侍衛,免得陣勢太大,使百姓心聲畏懼之心。
做事做絕,許家夫婦為許玉安準備的兩條守衛到最後被那個看起來眼神就不太好的老太監直直削到隻有一馬夫和劉本兩人随行。
就差沒表明希望許玉安死外面了。
許家夫妻因為這事差點又拍案而起,硬是被許玉安眼疾手快的一跪給鎮住了。
雖然行為窩囊了點,但許玉安常常為自己保住九族性命的壯舉感動。
車夫是個在許家工作了好幾代的中年人,為人可靠,沉默寡言,對着許玉安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都是隻做事不講話。
原本劉本願意跟來許玉安還在暗自慶幸有人說話了,誰知道這人不知怎的,一出門就變成了個悶葫蘆,獨留許玉安一個人在那裡自己跟自己逗樂。
“無聊啊——無聊——”
許玉安躺在馬車裡來不及顧影自憐,就被颠的感覺要全身散架了。
忍不住又扶着腰蛄蛹到馬車前,
“小劉本,這馬車都要颠死我了…”
劉本雙目警惕的環顧四周,已經無力再對自家公子的神奇稱呼吐槽,麻布褐衣,伸手将許玉安露出的小半截身子死死擋住。
“舟車勞頓,難免辛苦,等我們到了驿站就好了,公子再堅持一會兒吧。”
外面的視野比車内好了不少,許玉安圖個新鮮,賴在前面的木闆上不想離開。
劉本東張西望的眼睛終于落到許玉安身上,單手一推,就将人往車裡塞了塞,
許玉安倔強探頭,不解,
“劉本,你幹嘛非不準我出來?”
透口氣都不行,還有沒有人性了。
劉本确認附近沒有異常後才轉身,稍稍脫離了緊張的語氣飛速回轉,
“我的公子啊,好生在車裡待着知道嗎?這離京城越遠路上就越危險,許家的護衛陛下不讓帶,萬一遇上個土匪劫道什麼的我怕您出事。”
就他們這種陣勢,窮酸的土匪都可能看不上,但到底自家公子長得出衆,又手無縛雞之力,真要是遇上了劫财劫色的劉本豁出命去也不一定能保人周全。
許玉安腦袋慢半拍的開始回轉,
對啊,古代路上還有土匪…
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價值不菲的衣裳,急了,
“知道有土匪,你們這種衣裳怎麼不給我也來一件?!”
這穿的花枝招展的樣子,遇到了就是活靶子啊。
劉本一顆心掰八瓣使,一邊觀察着附近的情況一邊歎氣,
“勸過了,要不夫人還要把那幾件公子不願穿的華服都焊在您身上…”
身上這件已經是夫人的底線了。
許玉安已經不知道第幾次為滿心希望孩子光鮮亮麗的娘親扶額了。
知道輕重後,許玉安相當知情知趣的主動爬回馬車内繼續躺屍。
眼神渙散的看着頭頂晃晃悠悠的車頂,居然真的有背井離鄉的凄涼之感。
許玉安對自己的前途一無所知,雖然迷茫,但道路是自己選的,心裡也知道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但那個狗皇帝肯定是有那個大病。
身上貼身帶着莫長安和他辭行時交于他的信封,身份将他囚在了京城,這信都是悄悄塞給他的。車輛颠簸,半日他也隻看了個大概。
囫囵吞棗,卻也看出寫信之人的真心。
莫長安在向他坦白。
坦白自己的出生,自己的童年,自己的經曆磋磨,自己的軟弱内裡。
許玉安本不是那種輕易對人起同情愛護之心的人,他的善舉大多數來自于自己受到的教育,但愛情顯然不同,他對莫長安的坦白感到一種被信任的快樂和悲傷。
被人特殊對待的感覺很好,就好像自己被确認了是那個“特殊”的人。
但許玉安的心不會允許自己将莫長安對自己暴露的弱點作為自己沾沾自喜的紀念品,他有自己的處世之道,對于愛,首先必須保持尊重。
這樣的想法也在為他自己敲響警鐘。
昏昏沉沉的腦袋漫無目的的想,自己的愛人願意對自己敞開心扉,那他怎麼做才能對得起這種信任呢?
也許自己也該給長安回一封信。
等到了驿站就開始寫吧…
…
将軍府裡是一派的愁雲慘淡。
幾個小厮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如今這般形勢,咱們可得另謀出路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