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玉安這段時間天天不是讀書就是想着自己該怎麼避開劇情活下去,腦子裡面渾濁一片,現下吹吹風感覺清醒不少,人也高興不少。
他笑的停不下來,雙手張開迎接風的懷抱,行為幼稚的不像個書生,倒像是個年紀尚小的孩童。
他這麼高興,就顯得有人更不高興。
莫長安不想一個人坐在最後面,也不情不願跑過來,人還沒站定就揮着拳頭給了前面的人一下,
“許玉安,你學傻了?!”
要不是他現在隐瞞自己的身份,還真想質問一句他怎麼敢把自己晾在一旁,就為了在這破船頭吹風?
許玉安站在船頭的最前面,小船位置狹小,重量又輕,船上除了他們二人就隻有一個劃船的船夫。
既然兩人都站在了船頭,那…
“噗通——”
落水的聲音吸引了周圍不少視線,岸邊一些會水的青年連忙下來救人,許玉安會遊泳,本來是不必等人來救的,隻是莫長安兩隻手死死的鎖住了他的脖子,兩個人在沉入湖底之前終于是被人拉上來了。
“嘔——”
兩人被救上岸邊的時候都還是清醒的,許玉安在水中閉氣沒什麼大礙,莫長安就慘了,他剛剛上岸就趴在許玉安的身上吐的天昏地暗,八月的豔陽下硬生生被冷的發抖,一頭烏黑的長發也濕漉漉的黏在衣服上。
許玉安感受到身上的人在發抖,下意識的将人直接按在了懷裡,低聲沖着幾個幫忙的人道謝,又找人拿了一個幹淨的毛絨披肩把莫長安整個團了起來,臉都埋了半截。
“莫公子,你怎麼樣?”
莫長安把臉整個埋在裡面倔強的不想說話,旁邊聚集了一堆看熱鬧的人,他堂堂一個王爺丢不起這個人。
許玉安得不到回複,還以為莫長安被湖水冷的不行,也不願意再坐在這裡給人觀看,托人遞給那個倒黴的船夫幾兩銀子之後就将雙手一撐,直接将莫長安一個橫打抱起,匆匆就往外走去。
莫長安被突然抱在許玉安懷裡,反應過來後羞恥的整個人就差蜷縮成一個蝦團,許玉安還貼心的用披肩将他的臉蓋住,隻留了上方一個呼吸的小口。
頭頂有光線明明滅滅的進入莫長安的視線,感受到右肩上傳來的熱度,僵硬的将脖子扭到别處。半響過後,他又對自己說是八月的盛夏太冷,這樣的涼風下,終究還是把自己金尊玉貴的腦袋放在了對方的胸膛。
“再往前走一會兒就有客棧,那裡有熱水,你堅持一會兒。”
無人應答。
莫長安的視線漆黑一片,隻能感受到身上緊貼着的人在一步一步的向着某個方向走動,四周一直很寂靜,他能感受到許玉安是特意挑了小道行走,他也為自己被保護的顔面悄悄的松了口氣。
隻有兩個人的路程有些沉悶的安靜。
“許玉安。”
“嗯?”
莫長安感受到他胸腔震動的聲音,人在感受到被保護的時候,有些東西會在悄然間無聲崩塌,
“今天是我母親的忌日。”
許玉安的腳步驟然停下。
莫長安的話閘子打開了就合不上,
“我避開了所有人悄悄跑出來的。其實年年這個時候我都會跑出來,他們可能也習慣了吧,其實他們不知道,我有幾次沒跑遠,就在房内躲着,下人不敢找,我也不想出來。人人都說我是白眼狼。”
他這一番話說的不清不楚,颠三倒四,就連莫長安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對一個隻見過兩次的陌生人說這麼多矯情的話。也許是今天太倒黴了,總讓人有想要一吐為快的沖動,也許是許玉安這個人表面功夫做的太好,也許他…
莫長安也想不明白了。
“你隻是太傷心了。”
頭頂傳來少年獨有的清冽嗓音,許玉安在安慰他。
莫長安自己縮在臂彎裡輕哼一聲,
“許玉安,你真是一點都不懂我。”
許玉安還欲再說,莫長安低聲抱怨了一句好冷就給人堵了回去,剩下的路程不遠,兩人還是沉默着走到了客棧。
許玉安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我剛剛吩咐了熱水,估計一時半刻就能上來,你先趕緊去泡個熱水澡,衣服我也吩咐小厮去買了兩套新的。”
莫長安自己包着披風坐在床上,看着對面的人才突然反應過來,對方也是落了水的。
許玉安的衣服顔色較淺,除了自己掉到湖裡沾的水,加上莫長安身上的,前面胸膛一片幾乎是一覽無餘。
莫長安看着許玉安在房間裡找了塊幹布擦頭發的樣子,視線像是被按了吸鐵池一樣,總是不自覺的看向脖子以下的部分,又在許玉安看過來之前狀似無意的挪開。
“叩叩“
”這位客官,您的熱水來了,我給您倒好。”
許玉安接過另一個人遞來的衣裳,轉頭看向坐在床上的人,
“你先洗吧,這是衣服。”
小厮買的衣服一套黑色一套紅色,許玉安尋思着今天是莫長安母親的忌日,穿紅色實在是不太好,就把那套黑色的遞給了他,自己拿着紅色的跑去隔壁廂房洗澡去了。
等人都走光了,莫長安才慢慢悠悠的起身,臉上一絲湧起不正常的紅暈:
“許玉安他…怎麼會顔色這麼…”
啪的輕輕給了自己一下,才終于拿起衣服走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