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的眼睛裡充斥着血絲,比起吃人成性的厲鬼來也不逞多讓,桌子上亂放的文件足以看得出主人的怨氣。
回來了也别想忽悠我幫你幹活,曹操腹诽着,拉過來椅子坐下,“孤不在的時候出什麼幺蛾子了。”
“還幺蛾子。”嬴政苦笑一聲,“這次可是個大麻煩,處理不好你沒命朕丢官。”
曹操挑眉,“有這麼嚴重?”
“當然嚴重,趁着天還沒亮,朕帶你上去看看。”言畢嬴政喚來李斯,命他先替自己處理公務,領着曹操出了門。
二人一路兜兜轉轉,從宅邸走到山腳下,路上偶爾能碰到幾戶人家,進去一看屋内空空如也,隻有打翻的家具四散滾落在地。再往前走走,連聲鳥鳴都聽不得了,取而代之的是深山中傳出的詭異嚎叫,弄得鬼心惶惶。
曹操眉頭自打出了門就沒舒展過,路上凡是看起來有人煙的地方他都去了個遍,直到山腳下才死心的問道:“當真都死絕了?”
嬴政點點頭道:“肉身和魂魄都吃沒了,現在整個秦嶺就是死地。”
“什麼東西這麼兇。”曹操雙指揉捏着額頭,“你們派人上去看過嗎?”
“派了斥候,都死了,唯一跑回來的那個生魂被吃的差不多,用了青蓮也沒救回來。”嬴政歎了口氣,繼續說道:“聽說為首的是個有道行的蛛妖,手下厲鬼妖魔無數,二十八星宿都給放倒好幾個。不然你以為為什麼朕要說此事兇險,連天庭在這都吃了大虧,何況是咱們酆都的鬼魂。”
“你們沒把‘建元’調過來?”
嬴政擺擺手,“何止‘建元’,我們都把‘太元’調過來了,特意給你準備的。“
“炮在手上,哪怕大的打不過,先把小的收拾幹淨也行。”
一路行至山腳下,從人間落下來的瘴氣逐漸侵蝕着他們的魂體,嬴政猛然間咳出一口血,“該死,瘴氣裡面還有蛛妖的毒。”
曹操攙着嬴政,語氣頗為擔心,“要不咱們回去吧。”
嬴政點點頭道:“朕回去,你還能再往前走,曹孟德,你就沒發現自己平安無事嗎?”說完一把紙人塞到曹操手裡,“沾上鬼氣就能用,前路兇險,就靠你一人了。”
曹操一愣,嬴政甩開曹操的胳膊,把劍插在地上當作拐杖,一步一咳的往回走。
現在就剩他一個了,要不打道回府?軍中大将不可親自上陣,他可沒少為此訓誡手下将領。但偏偏自己以身犯險的事沒少幹,親自斷後更是家常便飯。罷了罷了,斥候在群妖環伺下探不出東西,可軍中若無敵方情報就如同瞎子聾子一般四處亂撞,最後落得個全軍覆沒的下場。既然自己百毒不侵,為何不親身去暗探一番。
寬大的官服換下收入乾坤袋中,黑色夜行衣将曹操與黑夜融為一體,今日他就要再做一遍行刺張讓的俠義事,哪怕殺不了為首的蛛妖,也好為開戰做打算。
瘴氣在吞吐着秦嶺,形成了厚厚的障壁,手摸上去似有實物,一呼一吸之間綠色的絲線順着不知何時割開的傷口進到體中。中毒者上一秒還在交談歡笑,下一秒則變成腥臭膿液,皮、肉、骨乃至于魂魄都成了蛛妖口中的美味。
蛛妖喜愛的還是陰間的鬼魂,食人不過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欲,而人肉又能宴請四面八方的妖怪們,可鬼魂吃下去口中雖無滋味但修為大增,可謂是妖魔鬼怪們的上佳補品。
障壁攔住了來者的去路,絲線捆在曹操身上,想将毒素注入到太傅體内。在脖子上盤着睡覺的騰蛇沒好氣的睜開眼睛,張嘴吐出一團火,把攔路虎燒出個大洞,順帶着燒光了身上的絲線。
“哪來的小東西,招惹到我頭上了。”騰蛇吐吐信子,蛇尾悄悄纏上手臂,“你要去山裡嗎?玄冥。
“嗯,去探探路。”
“我接着睡了,有事叫我。”騰蛇打了個哈欠,盤起來接着睡覺。
剛才鬧出一番動靜,怕不是上面的蛛妖有所察覺,不過能将自己的力量從人間伸到陰間,本身實力也不容小觑,看來非打一場惡仗不可。
曹操喚出黃星在頭前照明,費勁的鑽到山林裡,手持着倚天青鋼雙劍把呈着死灰色的灌木叢劈開一條道路。随着逐漸的深入,周圍氣氛愈發陰森,連黃星散發出的光芒都黯淡幾分,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腐爛的味道。曹操對這味道熟悉的很,死屍爛掉的氣味便是如此,想來是蛛妖的手下殺了人把屍體抛下于此。但魂魄早就被瓜分的一幹二淨,空留□□在人世間也無法轉世投胎。
此行兇險異常,又不得不做。周圍的瘴氣愈發濃重,他知曉自己遲遲未曾中招皆是由黃星庇佑,而黃星此時變得晦暗不堪,眼看是護不了他幾時。夜行衣被鋒利如刀刃的葉片劃了不少傷痕,蛛妖的毒素仿佛見了血腥味的猛虎急匆匆撲上來去人姓名。曹操扯下面罩,大口大口喘着粗氣,雙劍環繞在周圍,替他擋住那些嗜血的植物。
騰蛇神龜同時醒來,水流在曹操身邊化作盔甲,火焰燒灼着見縫插針的瘴氣。有着神水之力的保護,曹操安心坐下來歇息。騰蛇不知何時從身上下來,把身軀變為原來幾倍,蛇身包裹住曹操,吐着芯子震懾着心懷不軌者。
神龜眼睛覆上一層水膜,盯着遠處不動彈,小小的綠豆眼裡充滿疑惑。曹操見神龜一動不動,拍拍龜殼問道:“元緒,怎麼了?”
“那邊好像有光,在很深的地方。玄冥,要去看看嗎?”
曹操沉吟半響,看向騰蛇問道:“升卿,去的話你有把握處理掉瘴氣嗎?”
騰蛇似乎有點委屈,“我隻是收力了,又不是打不過。”
“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吧。”曹操站起身來,水甲依舊覆蓋在身上,但清澈的水此時變得渾濁不堪,神龜催動法力,把水流煥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