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點點頭，騰蛇又從身上下來，身形不斷變大，直到能容納人坐上去為止。曹操跨坐上去，手裡死死拽住蛇鱗，眨眼功夫已到萬裡高空，隐約能瞧見地府與人間的通路，無數的鬼差拘着魂魄朝下走，又有無數的鬼差帶着空蕩蕩的枷鎖前往人間。

“别看了。”騰蛇扭頭，見曹操一臉疑惑的看着他，”呃，我是說，我知道那個扶桑人的下落。“

”在哪？“

”在我肚子裡。“

”什麼？“曹操頗為驚訝，”你什麼時候把她吃了？“

騰蛇把頭扭了回去，話變得吞吞吐吐，猶豫了一會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親眼看見絕影走的。“

”你知道烏水戒上我們都留了一絲氣息，小妙才不是被天庭害的，是被嫁禍過去了，當然那幫天庭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一路追着氣息追到了那個扶桑人身上，然後跟着她出城。但我和元緒在路上找了條河待了會……趕到的時候絕影已經燒魂走了，我就把那個人給吞了……“

騰蛇飛着，坐在上面的人許久沒有說話，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回頭看看主人是否因為過度悲痛而昏倒，從風中傳出微小的聲音，“她還在你肚子裡嗎？”

“當然。”騰蛇抓緊回答，“我沒消化她，等回去就交給小仲德去審。”

“嗯。”

一時間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直到瞧見了酆都城的影子，騰蛇才敢扭頭望向曹操，“玄冥，你還好嗎？”

曹操正托着腮，聞言把手放下，“我很好，不必擔心。人終有一死，我早就明白了。”他輕歎一聲，“我又一次失去了它而已。”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騰蛇乘霧，終為土灰。”騰蛇吐吐信子，“寫得多好啊。”

“你怎麼也會背？”

“這很奇怪嗎？”曹操在一條蛇的口吻裡聽出了些許驕傲，“你寫的東西我和元緒都會背呢。欸，當時你把元緒同族養死的時候我們還笑了好久。”

曹操扶額，表情無奈，”誰能想到我連烏龜都養不活呢。“

“哈哈。"騰蛇笑聲嘶啞，”你哪天把我倆也給養死了怎麼辦啊，會不會很難過啊。“

曹操敲敲鱗片，“就不能說點好話嗎？不能争争氣把我送走？”

“你死了我們就殉葬啊。”騰蛇理所當然的話語又挨了一下。

“你倆怎麼說也是玄武聖獸哪有給我殉葬的道理？”

“沒你的地方沒意思，睡覺沒意思，起來也沒意思，還不如和你一塊死。”

曹操踹了兩腳，”别說廢話了，到了沒？“

”到了到了。“騰蛇慢騰騰的說道，蛇尾一擺俯沖而下，落在校事府中。揚起的沙塵遮住身影不說，石子沙礫從鼻孔鑽入，嗆得人咳嗽不止。

騰蛇變回原來大小，繼續纏在曹操身上。校衛們齊聚上前，領着曹操去了藏寶閣，夏侯淵的烏水戒早在前兩日被程昱送回了校事府。據身旁的校衛所言程昱近日深居簡出，他們見到本人時頭發斑白大半，如耄耋老人。

曹操暗自歎氣，剛想說些什麼，校衛突然站定，面前是一座鐵鑄大門，門上纏着手臂粗的鎖鍊。幾個校衛使足了力氣，絞盤嘎吱作響，鐵門吱呀呀的打開。

夏侯淵的神魂不知何時從戒指裡逃脫，渾渾噩噩的站在外面。曹操見了此番場景不由得鼻頭一酸，險些落下淚來。他仔細檢查了烏水戒，心中暗自慶幸，幸好兇手不懂寶物玄妙，陰差陽錯下救了夏侯淵一命。

來不及多想，曹操從乾坤袋裡掏出青蓮和琉璃露。青蓮金光四射，把夏侯淵的神魂以及碎片容納其中後花瓣閉緊，重新化作未綻放的樣子。曹操又取出個瓷盆，倒滿琉璃露，把青蓮放在水面上，尋了個地方坐着，等着夏侯淵生魂重塑完成。

他們此時正處于藏寶閣的地下，算不得過去了多久。曹操無事，取出書卷來讀，興緻上來還會給青蓮講上幾句，也不顧得對方是否能聽懂，有時又放下書，怔怔地看着青蓮。

曹操方換了本新書，卻聽得面前傳來異響，他擡起頭，夏侯淵光着身子一臉窘迫的站着。

“哥，能先給我件衣服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