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峥琪這兩天上學了,茯苓又比較粘人,于是白天就交給靳聿珩帶去醫館。
她晚上放學了直接過去,再和靳聿珩一起回靜園。
下了好幾天的雪,天氣終于放晴,學校門口茯苓最愛吃的那家小蛋糕又出攤了,她路過的時候順便買了一份。
而後走到校門口的站台,搭公交車去漓水街。
冬日天黑的早,她到華椿堂的時候,正是夜色持續烏沉之際。
醫館内已經沒有病人,溫祈和倪玉澤正在收院中的藥架,今日預約已經全部看完,準備歇業了。
溫祈最先看到了靳峥琪,捧着籮筐,笑嘻嘻和她打招呼,“來啦!”說完朝着屋内擡擡下巴,“茯苓和老大在診室呢。”
靳峥琪蹦蹦跳跳跨進院門,“好的~”
一邊應着,一邊打算往屋内走。
剛踏上門前檐廊的台階,溫祈忽然攔住了她,悄咪咪瞄着倪玉澤進了屋子,才靠過來,低聲開口:“老大今天有點奇怪。”
靳峥琪不懂,神色疑惑,“怎麼啦?”
溫祈搖搖頭,“不知道,今天病人看完還一直坐在診室裡,都沒出來過。”
靳峥琪聞言也往診室的方向看一眼,一方暖融的燈光從窗戶灑出來。
“我去瞅瞅。”
靳峥琪走進診室的時候,靳聿珩正在整理今日病例。
茯苓乖乖地趴在一邊玩它的毛絨小玩具。
擡頭瞧見她手裡拎着的小蛋糕,忽然兩眼放光,爬起來跑了過來。
靳峥琪拍了它的狗頭一下,嘀咕了聲:“看見好吃的就想起我了。”
嘴上雖埋冤,還是拿出一個來喂給了它。
靳聿珩聞聲擡頭看過來,神色稍頓,擡手看一眼腕間的手表,又偏頭看一眼窗外的天色。
手邊已經整理好的病例,隻餘一本還留在未複診區。
靳峥琪蹲在地上撸茯苓,見狀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時間算起來,靈真姐姐今天是要來複診的。
但看見二哥目光停留的方位,那孤零零的一本病例,就瞬間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
靈真姐姐沒來。
“靈真姐姐會不會真的不再來了?”她問,專注吃着小蛋糕的茯苓聞言也忽然擡起頭,和她一起看向辦公桌後的人。
靳聿珩沒說話,視線定格在病例本頁端的姓名一欄。
娟秀卻有力量的字迹,寫着“阮靈真”三個字。
病人信息詳情是她自己填的。
診室内靜了片刻,他從病例上收回視線,站起身,着手脫掉白大褂,說了聲:“走吧。”
靳峥琪默默看了靳聿珩一眼,撇了撇嘴,牽着茯苓跟了上去。
-
然而世事難料。
阮靈真下了飛機,去轉盤部等行李,被一個飛奔而來的男子撞掉了手機。
緊随其後,兩位身着警服的警務人員一邊用俄語警告前者停下腳步,一邊用同等速度快速追去。
行李區一片躁動,各類語言混雜,讨論着這起突發狀況。
阮靈真看了眼漸漸消失在視野的三抹身影,彎腰撿起手機。
屏角先着的地,外層鋼化膜如蛛網般裂開,外框被磕出一個明顯的凹槽。
她偏愛裸機手感,所以很少用手機殼。
方圓取好行李,早已發現了這邊的突發狀況,急忙走過來,“靈真姐,你快看看屏幕壞了沒。”
随後像是想起了什麼讓她氣憤的事,“上次我手機就是這樣摔地上了,鋼化膜沒壞,屏幕卻碎了!”
話音剛落,阮靈真手中的手機識别到了人臉,屏幕自動亮起。
屏幕中央一條寬約兩公分的暗區從屏頂連至屏底。
暗區先是閃了幾下,最終亮起詭異的綠光。
阮靈真:“……”
方圓:“……”
“呃……”方圓頓了半晌,“要不,咱先找個手機店,買部新的吧。”
這位置壞得不尴不尬的,在屏幕中間,基本查閱信息功能是不受影響,但鍵盤應該是不能順利使用了。
阮靈真擡頭看一眼機場外的天。
夜幕沉沉,莫斯科今日有雪。
她道:“等天亮再說吧。”
然而沒想到的是,這一忙就是一個星期,天亮而出,日暮而歸,異國他鄉,晚上又不建議出門。
于是一直到臨結束工作,離開莫斯科的前一晚,她都還在将就用着“支離破碎”的手機。
俄方公司舉辦了歡送晚會,基本流程跟結束,她也無心參與熱鬧,便把跟随翻譯的任務交給了方圓她們。
幾個姑娘本就興奮于此次的異國差旅,開開心心地端着香槟杯跟着臨洲的領導去會場中應酬了。
她獨自走去會堂的陽台,冬日的莫斯科當之無愧的雪國,落雪不是什麼稀罕事。
蕭瑟寒意随着陽台門的關上,從四面八方包裹而來。
會堂内暖氣太足,讓人腦袋昏沉,倒忽然覺得這絲涼意恰到好處了。
她在陽台角落一張歐式長椅上坐下。
口袋中,“支離破碎的手機”傳來兩下震動。
她拿出來看一眼。
信息懸浮上提示消息來自梁恪。
上次靜園之後,他沒有主動聯系過她。
點進消息框。
屏幕的暗區光條恰好擋住了信息,她隻能看見他的微信頭像,以及兩條信息的尾部空白框。
但她其實也并不好奇他到底發了什麼。
以她對他的了解,卑微求和的話他是說不出來的。
驕傲如他,受盡追捧,絕不會做出他認為的自掉身價的事。
神色自若地退出聊天款,正欲将手機重新揣回口袋,動作忽地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