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我的工作量都多的令人窒息,因為我把太宰那份也做了。真的,這都不給我發獎金很說不過去。
雖然我這幾天過的愁雲慘淡,但我的同事們就過的輕松多了。可當他們聽說太宰要出院了的消息時,辦公室裡就幾天都彌漫着愁雲慘淡的味道。
不得不說太宰的人緣是真的不太行。
在醫院賴了幾天的太宰還是被叫去出任務了,然後他以腿腳不便為理由讓我背他。
要麼這樣,我訂個八擡大轎擡你行不行?
然後他說行。于是我選擇背他。
不過他出院還是有好處的,至少我可以把屬于他的那部分工作快樂的還給他了。
另外這兩天還發生了幾場小規模的械鬥。各種後續工作也讓我變得繁忙起來了。
那次任務後太宰治做了個小手術,手被夾闆固定死了。然後他把所有必須準幹部來寫的報告都甩給我了。
但是等等!你做手術的是左手吧!和寫字有什麼關系啊?!
不過轉念一想他右手好像也開了個口子來着,我就不好意思讓他寫了,因為設身處地想想,我以前手上就算是隻劃拉一個小口子我也會把作業鴿掉來着的。于是就認命的替他寫了。
話說回來,其實按照港口mafia的規章制度細則,我是沒權利替作為準幹部的太宰寫報告的,也就是說報告得太宰自己寫。但誰叫太宰治是森首領的學生呢?後台賊硬,所以他想幹啥就幹啥。因此他能偷懶擺爛,然後我就不能偷懶擺爛了。
臨下班時太宰叫我去替他送資料,這當然不是我的活了。但任何上司都會認為我的活就是你的活,然後把活丢給你幹。在我明示了一下獎金問題後,我就認命的幹活去了。結果在路上遇到了助哥。
啊,好巧。
我本來隻是普通的和助哥打聲招呼,結果沒想到我和助哥竟然一直同路。
于是我就問了。
“助哥要去做什麼呢?”
“啊。是我上司讓我去事務所送資料的。”
他回答道。
“好巧,我也是要去那裡送資料的。”
不過理論上我并不需要去送這份資料,實際上這活是太宰硬塞給我的,還是在我下班之後。想到這裡,我就開始向他抱怨準幹部先生。
“——就真的是每個上司都會認為‘我的活就是你的活’,然後把活丢給你幹。”
抱怨的一大堆後,我最後總結性的說道。
助哥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确實是這樣的。”
說話的過程,我們就到了那家隸屬于港/黑名下的會計事務所。推開門後,就看見整整一面牆的書架擺放着各式的資料,以及坐在書架前辦公的眼鏡小哥。
一瞬間,我以為我不是進了什麼非法組織的情報室,而是某個文質彬彬的學者先生的私人書房。并不是這個房間有多麼的古樸大氣,不管是老式的吊燈,還是半舊的木質書架以及略有年頭而泛黃的牆紙都表明這隻是個普通的黑手黨會計事務所。而讓我産生這是個私人書房的錯覺的原因,完完全全是因為眼前這個小哥的學者氣質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于是我立馬停住了話頭,符合環境的安靜起來。
“請不要再靠近了,你們身上很臭。”
我發現我大錯特錯了,有的人閉麥的時候是文質彬彬的學者,開麥真的比誰都竄。
我一下子被他說懵了,第一反應是我是不是在地下拷問室呆太久了被腌入味了。細想一下我基本隔個一兩天就要在拷問室呆上好幾個小時,被腌入味完全合情合理啊怎麼說。
而助哥是剛剛去處理了那些在最近幾場械鬥中死去的黑手黨的遺物去了,來會計事務所也是為了提供這些物料資料的,身上有味道也是合情合理的。
所以一時間我并沒有反駁任何話,直到我又意識到——
我的天!他好過分!
不是,就算我真的被腌入味了你也不能這麼就這麼說出來啊!這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你叫什麼名字?”我決定挽回我的面子。
“坂口安吾。”他回答道,依然沒有擡頭。
哦,坂口安吾啊,那沒事了。
等等,坂口安吾?!堕落論那個?!
我當場支棱起來,除了義務教育中我不得不認識的某三文豪以外,坂口安吾是我唯一額外認識的文豪了。這個額外認識是指我不單認識名字和代表作,還真的看過他寫的東西。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為堕落論很短,我又恰好看到了吧。
那會我才剛上高一來着,看了直呼好家夥。覺得他那副擺爛又理直氣壯拽了吧唧的樣子太厲害了。
不過我喜歡堕落論和眼前這個坂口安吾又有什麼關系呢?
于是我幾步走上前去,摁住他的辦公桌想模仿太宰的口吻吓唬他兩句。
“你弄髒我的文件了。”他開口道。
我低頭發現我真的在他的文件上摁了個血印子。
“啊,抱歉。”我條件反射的說道。
等等!我怎麼突然道歉了?!支棱起來啊禾澤釋之助,你現在可是冷酷殘忍的黑手黨啊!
然後在我深吸一口氣,準備重新發難挽回已經消失了的面子時,我注意到了他文件的奇怪。
“你們做會計的還管記錄死亡生平的?”我遲疑的開口。
“有什麼問題嗎?”坂口安吾似乎決定這輩子都不把頭擡起來了,他握着黑金色鋼筆在賬本上一連串流程的字符,接着開口道,“如果沒有什麼問題就請你放過我可憐的文件,快點離開吧。至于你——”
他終于舍得擡頭了,把目光對向了助哥,于是我成功被他的鏡片反光閃花了眼。
“——把死者身上的物品放到桌子上就退下,在我工作的時候保持安靜,别随便開口打擾我。”
助哥照做了前半部分,接着無視了後半部分,問出了我本來想問的話: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确實啊,給死去的黑手黨做生平記錄這種事我想不到有什麼意義。
“都說了不要開口。”這位熱愛書寫人物傳記的會計先生似乎很不耐煩,不,是确實很不耐煩,不過在我和助哥的雙重凝視之下他還是不情不願的回答道:
“這裡寫下的信息是他們人生的印記,是唯有一句‘四人死亡’的報告書上絕不可能記下的他們的氣息。他們如今都已得到了安息,任誰也不能将這份安息從他們手中奪走。*隻是在工作之餘收集、記錄下來的一些生平罷了,對于最近死去名港口黑手黨成員全都做了同樣的記錄。”
我這回是真的愣住了,對這位會計先生産生了無比濃厚的興趣,什麼發難啊找麻煩的想法統統消失,并且特别好奇他寫的東西都是些啥。
“能念念看嗎?”我偏頭望向助哥,想得到他的支持,“助哥也很好奇吧。”
助哥肯定的點了點頭。
“确實如此。”
然後在我們的凝視下,安吾還是給我們念了一段。
于是我對它的全部内容更好奇了,扯了下助哥的袖子。
“助哥,我想讀讀看诶。”
助哥對我點了點頭,轉頭對安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