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循聲看向聞景和。
聞景和臉上帶着公事公辦的笑容,嘴角有些抽搐。
“聞哥……”炎翎對着聞景和沉沉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過多使用靈力。
“我不是幫你。”聞景和搖了兩下頭,沒理會炎翎的擔憂,“我是還他的人情。”
聞景和俯身敲了敲雙方之間的空地,抱臂垂眸等待着。
一個手提箱随即從下面緩緩升上來,是聞景和水墨風的工具箱。
“啪——”
工具箱一下子張開了大嘴,裡面的三層設計結構在雙方面前展露無遺。
在敵人面前透露自己的底細,是大忌。東方淵瞟向背對自己的聞景和,有些不解。
聞景和能感受到東方淵的不解,掃了兩眼對面兩個家夥,笑着解釋:
“我這個箱子,沒有密碼的話,就是原子彈也炸不開。你們要是真惦記,可以大着膽子去求「太子」試試看。”
對面兩個家夥聽到「太子」這個舊日族語裡的特殊名詞,當場面露懼色,大為驚駭。
話落,聞景和沒理會旁人的臉色變化,兀自伸手進去。
幾秒鐘,他手上多了一枚火紅的翎羽,上面的花紋、顔色和咒印都保存完好,隻是不再如以前一樣盈滿光澤。
深藍色鲸鳴湧浪咒印正正好好、安安靜靜地躺在那枚火紅翎羽正中心,昭示着主人曾經經曆過險些緻命的一擊,教人無法忽視。
怎麼會?!
聞景和怎麼會有火翎的命羽?!
炎翎和東方淵目光齊齊投向聞景和,沉默的驚訝在心裡爆發。
“隻要存在過,就會有痕迹。”聞景和露出一個慘然的笑,“隻要留下痕迹,就會有證據。”
葵幽起身越過藍幽,臉色不太好,一隻手又重新抓上了長命鎖,卻還是禮貌地講話:“我要檢查一下真假。萬一是你僞造的怎麼辦?”
寒幽不懂葵幽今天為什麼這麼反常,訝異地瞧着他,可也沒阻止他。
見葵幽重新上前,聞景和撫了撫那枚火紅翎羽,笑眼溫柔,“你不用檢查,這不是火翎的命羽。”
“我就……”葵幽笑到一半僵住了,腦内霎時一片空白。
聞景和剛剛說什麼?
直接承認了這不是火翎的命羽?!
瘋子!就算是舊日神話生物,也跟不上這瘋子的腦回路!
聞景和捋順剛剛被撫亂的一小撮纖羽,避開在場的所有視線,垂眸講:“這是火翎所有的記憶凝成的記憶拟态體。”
話畢,炎翎隻繃起臉,嚴肅地看着聞景和,也嚴肅地看着他手裡那枚火紅翎羽。
在場反應最大的是東方淵,眉頭緊鎖,大聲地喊出了他的不解:“記憶拟态體?!”
那不是隻能存在于理論中的東西嗎?!
至今,尚未有臨淵人能夠将其從理論轉化為現實。不然,教授理論課的教官們多少會透漏一點。
所以,聞景和手裡那枚火紅翎羽是怎麼回事?
東方淵動用自己得到的全部領域觀察權能,去觀察那枚翎羽,三百六十度毫無死角的觀察,并且進行了很多次。
最後,東方淵得出的結論是,聞景和有八成可能沒撒謊。
那枚翎羽确實真的是拟态體。
另外兩成不确定的可能,是因為東方淵沒辦法觀察出其中的内容是否真的來自火翎的記憶。
從理論上來講,這枚翎羽就不該存在于此,其中的内容就更是令人生疑。
其實,記憶拟态體也不是沒有可能實現的。
隻需要一點神的權能就可以輕松完成。關鍵在于,人類的身軀是無法承受住神的權能的,更不要說,還要對那一點神的權能進行使用。
倏地,東方淵腦海中閃過自己辦公室那個被砸壞的監控攝像頭。
“代斯?”東方淵不确定地喊了一聲,輕得連空氣都托不住。
他的領域觀察權能全被聞景和收回了!
……
臨淵閣中心會議室。
蘇雲斯到的時候,會議室裡還沒幾個人,顯得格外空曠。趁着人還沒到齊,蘇雲斯趕緊落了座,趴在會議桌上打盹兒。
眯會兒盹的功夫,六處和六司的人就陸陸續續到齊了。
随着蘇雲斯耳邊的嘟囔和嘀咕聲逐漸大起來,他終于意識到這是一場全員緊急會議。
“肅靜!”
一道低沉嚴肅的聲音從擴音器裡傳出來,在會議室裡彈來彈去。最後,在空中盤旋了一會,就消散了。
這道聲音蘇雲斯再熟悉不過,是臨淵閣閣主——臨淵的聲音。
就是因為這個家夥今天早上在群裡發召開會議的臨時通知,蘇雲斯才被迫從被窩裡爬起來。
臨淵這混蛋臨時開會最好說點緊急的事,不然,就參他一本,直接打破這混蛋的連任神話。蘇雲斯邊打哈欠邊這麼想。
臨淵象征性地拍了兩下掌,“人應該都到齊了。接下來,請大家盡量保持安靜,在會議上有序發言。”
聽到臨淵這句話,蘇雲斯抹了兩把臉,離開了會議桌,挺直腰杆坐得闆正。
蘇雲斯悄悄掃了一眼會議室,發現确實很接近滿員狀态,卻也并不是臨淵口中的人都齊了。
六庭因為事務比其他部門都要繁忙,一向是出個代表參加就行。盡管如此,也還是有一家的位子空着。
東庭那麼大一個空位,臨淵是怎麼說出“人應該都到齊了”這種話的?他就不怕有人以“會議刻意忽視東庭意見”為理由參他一本?
蘇雲斯略略擡眼,望向端坐在正位上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色束袖練武服外披着黑色大氅,在一衆西裝革履中頗為顯眼,像也是臨時被叫起來開會的。
臨淵這人樣貌生得極周正,性子又冷,故而他一開口,一闆臉,再加之這人平日裡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距離感太重,瞧着身上氣壓就低,好似下一秒就能大發雷霆似的。
下邊的人個個都是人精,誰敢在這時候觸閣主的黴頭,一個一個的都噤若寒蟬。
唉,坐在那個位子上,寒冷是必然的。蘇雲斯在心裡歎口氣。
見會議室安靜下來,臨淵繼續說:“今日是全員臨時緊急會議,但這次會議隻讨論一個問題,故而大家也不必過于拘謹了。”
啊,隻是讨論一個小問題,犯困的想趴下就趴下吧。蘇雲斯在心裡又翻譯了一遍,卻坐得更端正了些。
既然是要全員讨論一個問題,那就肯定能看見有那麼幾個不對頭的人辯起來,這種時候當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好整以暇地看一場大熱鬧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