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拉耶定眼一瞧，卻如同霧裡觀花一般，東方淵的真身竟然和自己之前看到的不一樣了。

查拉耶之前沒調查過東方淵，而他又深知聞景和極少撒謊，聞景和對一個認識不久的人如此信任實在反常。

難不成……東方淵身上真存在什麼六界秘密？

“後會有期。”

查拉耶恍然大悟，轉身欲走。

“去！”

東方淵登時睜眼，禦着木劍刺中了查拉耶後背。

查拉耶捂住傷口，回頭恨恨地瞧了東方淵一眼，狼狽地遁走了。

“哥，你醒啦！”

在場所有人都對查拉耶逃走了這事感到遺憾，唯有聞景和驚呼出聲。

東方淵看看聞景和身後的青衣小道童，又瞧瞧攙住自己的聞景和，和幻境裡幾乎一模一樣，一時不确定這裡是另一層幻境還是現實。

于是，東方淵試探着喊了聲：“聞景和？”

聞景和當即應聲：“哎，我在呢，哥。”

一模一樣的回答，更可疑了。

東方淵又試探着喊了聲：“聞景和？”

聞景和不明所以，彎着眼問：“嗯，怎麼啦？為什麼叫兩……”

詢問的話說到一半，東方淵召回的木劍就抵上了聞景和的側頸。

“哥~你生氣啦？”

木劍上的寒意激得聞景和瑟縮一下，摸摸自己鼻尖，理直氣不壯地解釋：

“我也不是故意搶你BOSS的嘛~查拉耶會抓走你，這是意外啊。當時我就在祓除對象旁邊，我總不能放任它不管吧。”

在說任務，會說英語，下意識會說打遊戲常用的話，應該是聞景和本人。

但再試一下。

東方淵微微移開木劍，皺了一下眉，雙眼中布滿迷茫，“我不認識你，告訴我聞景和是誰，以及他在哪兒。”

聞景和眼睛瞪得像一隻銅鈴，張了張嘴，攤開手聳聳肩，閉眼閉嘴舔着後槽牙深呼吸幾下，最後認命地點點頭，歎息一聲。

失憶了？逗小孩玩呢？深淵怎麼放任您來當臨淵人，這麼浪費自己的才華啊？

“OK，我老老實實帶你去找聞景和，好了吧？”

聞景和露出禮貌的微笑，手上比着“OK”，心裡卻在吐槽。

清聽着兩人的對話直搖頭，想說點什麼又自己咽回了肚子裡。

為了維持住失憶人設，東方淵猶豫着收回了木劍。

“阿貝斯啊。”

聞景和冷不防出聲，東方淵下意識輕微動動嘴唇，又壓下了想要應聲的動作。

仔細觀察着東方淵的聞景和，自然沒錯過這個小動作。

救命啊，天天被師弟當小孩逗，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聞景和背過一隻手，悄悄撚了一下中指，地下空間坍塌碎裂又重新搭建的聲音漸漸消失了。

“請問，有什麼我能幫您的嗎？”

阿貝斯應聲出現在東方淵腕表表蒙之上。

是一個身穿執事服的清爽少年形象。

東方淵驚訝得捂住嘴，覺得自己腕表上突然出現一個會說話的投影這件事很神奇。

“有啊。幫我查一下A級精神力攻擊的副作用裡有沒有失憶這一項。”

聞景和眼角耷拉下來，黑眸裡盈着關切。

“請您稍等片刻。”

說完，阿貝斯鞠了一躬，投影就消失了。

見東方淵依舊大張着嘴巴，一臉震驚，聞景和開始耐心地解釋：

“啊，他叫阿貝斯，是深淵組織的系統助理。他平常就住在你手上這個腕表裡面，你喊他他就會自己蹦出來了。”

“你呢，你叫東方淵，是東方集團的執行總裁，但你和東方家，嗯……不提也罷。”

“我呢，是你弟弟東方透的一個要好的朋友。東方透很敬愛你這個哥哥，你對他也很好，算是豪門中兄友弟恭的典範吧。”

說完，聞景和莫名冷哼了一聲。

“抱歉，在A級精神力攻擊的副作用裡并沒有查到失憶這一項，但由于您是白色的死神，無法确定您的精神力攻擊是否會造成該效果。”

阿貝斯的投影重新立在了腕表表蒙上，先鞠了一躬，接着給出了查詢結果。

東方淵雙眼放光，依舊盡職盡責地表演着覺得神奇。

聞景和對此并不意外，“謝謝。順便，幫我預約一下折瑞醫院的洪纖醫生。”

見阿貝斯馬上要執行指令，東方淵終于放棄了裝失憶，急忙出聲：“等等，不……”

“是幫我預約，不是幫你預約啊，哥。”

聞景和拍拍東方淵的肩膀，笑得像奸計得逞的狐妖。

東方淵疑惑地問：“你早看出來了？”

聞景和搖搖頭，臉上的笑有所收斂，“也不是，連蒙帶猜吧。”

“等等！”

用靈力探知不到此地的邊界，東方淵意識到不對勁，隻好詢問聞景和：“我們在哪兒？”

随着查拉耶的遁逃，他所創造的地下空間必然會随之坍塌碎裂，而後消失。聞景和肯定也知道這一點。現在，聽不到一點地下空間坍塌碎裂的聲音，就說明這人把所有留下的都帶離了地下空間。

到這裡，一切看上去都很好。

可探知不到所處之地的邊界，這絕不是什麼好征兆。

更為詭異的是，沒有任何人發覺聞景和帶他們離開了地下空間，因為這裡的布置對地下空間進行了一比一還原。

東方淵雖然相信聞景和不會把自己和任務對象賣了，但還是會對未知心生懼意。

“大家現在在我的意識領域裡面。”聞景和歪歪頭，淺淺一笑，“所以哥才探知不到邊界。”

“聞兄，把張昭送回去吧。要走法律程序的話，這小子說不定可以做個人證。”

清舉了舉手裡其中一個白色光團，提醒聞景和還有一個不能帶離山裡的。

“肯定要把他送回去的，至于法律程序怎麼走，警方比我們更懂。”

聞景和打了個響指，送走了那個光團，補充道：“還有，你下次寫求援信能不能寫漢字？不寫漢字我看不懂。”

清莫名挑了挑眉，點頭默默應下。

“還得請兩位和我們回一趟折瑞醫院，和閻若約好了祓除完成後帶當事人過去。”

望着清和他手裡僅剩的白色光團，東方淵出示了一塊玄色令牌。

清仔細瞧了瞧那塊令牌，悉數應下。

“準備好了嗎？要回車裡了。”

講完之後，聞景和先看了一眼做好準備的清，再看向東方淵，見東方淵點頭，才打了個響指。

下一瞬，三個人出現在卡宴的座位上。

東方淵系好安全帶，插鑰匙一轉，就發動了汽車。汽車穩定起步，離開村口，朝着折瑞醫院的方向奔馳。

到高速口時，清望了一眼滄桑的燕落嶺，心裡的酸甜苦辣鹹一時都翻了個面。

待駛過一段高速，清長長歎了一口氣，歎人間變幻，也歎自己試圖不變。

聞景和指指前面的路，安慰道：“别歎氣了，向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