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不錯，我相信你會是個不錯的合作對象的。不如這樣，你背叛聞景和，和我合作，我們聯手殺了他吧。”

“這樣，你就可以取代他，成為臨淵人中的首席，名利雙收。這樣，他就會恨、死你了！不過，背叛他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哈哈哈——”

說完，黑衣男子直起身，又撫掌大笑起來，好似已經見到了聞景和殺掉自己搭檔的畫面，狀若癫狂。

東方淵一邊暗暗向着黑色鎖鍊輸送靈力，試圖搞清楚黑色鎖鍊的運行原理，一邊看着眼前的家夥腦抽發瘋。

這家夥就是個徹徹底底的瘋子吧。

想到這裡，東方淵收起了笑容，木着一張臉輕聲低語：“真可憐。”

“你說什麼？”

戴着黑皮手套的大手一把揪住東方淵的衣領，黑衣男子輕而易舉地提起了他，連同可憐的椅子一起。

東方淵木着一張臉，同情地俯視着盛怒的黑衣男子，毫不退讓地解釋：

“沒人和你說過嗎？你真的很可憐。隻能戴着鬼面見人，無法以真面目示人。為什麼呢？是因為你不想嗎？恐怕是因為你不敢，或者說你不能吧。”

不知道是哪一句刺激到了黑衣男子，他突然松開手抱住自己蹲了下去，身體不住地顫抖，嘴裡不住地嘟囔：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像巴普洛夫的狗一樣，受到刺激就會立刻作出反應。

但跟瘋子說話真的很累，因為你永遠理解不了他們的腦回路。

再試試吧，說不定可以套到什麼。

“好啊。”東方淵帶着椅子平穩落地後，點了點頭，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你不是想讓我幫你嗎？我同意了。”

黑衣男子被東方淵的話從可怖的記憶裡帶了出來，愣了一下。

“哈哈哈——”

猖狂又可怖的笑聲響徹在這個房間裡。

“我好像搞明白景和為什麼找你做搭檔了。臉足夠漂亮，腦子足夠聰明，說話做事也足夠狠，符合他的标準。可惜，上一個這樣符合他标準的，下場是死無全屍。”

黑衣男子仔細打量一眼東方淵，目光在他臉上逡巡，十足的期待、惋惜與幸災樂禍。

你表現得好像那個從精神病院裡逃出來的一樣。

這種就應該加大鎮定劑劑量。

東方淵在心裡又歎了一口氣，木着臉繼續努力套話：

“既然我同意幫你，那你是不是應該展示一下你的誠意？比如……”

“比如？”

黑衣男子冷笑一聲，似乎對此早有預料。

東方淵對着自己前方被縛住的男子，擡了擡下巴，一反套路地問：

“比如告訴我，他是誰？”

此話一出，黑衣男子怔在了原地，“嗯？”

東方淵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完全不像是被綁的被動方，倒像是陪家裡孩子玩的大哥哥。

黑衣男子反應過來，兩根食指分别伸進兩側的太陽穴裡，開始撥拉自己蠕動的腦漿，像是撥捋電影膠片一樣。

撥拉到了想找的那一幕，黑衣男子停下了食指的動作，抽出兩根食指，高興得顧不上兩側太陽穴上的洞，念咒語似的嘟嘟囔囔：

“他是這裡的山神。名字名字名字……哦，是叫清吧。”

黑衣男子兩邊太陽穴上的洞汨汨流出一點點藍色的血液，血液緩緩蠕動着，逐漸補上了他太陽穴上那兩個可怖的洞。

萬幸，在這期間黑衣男子沒有搖晃腦袋，沒讓他灰白的腦漿從他兩側太陽穴上的洞裡流出來。

東方淵發誓，這是第一次這麼痛恨自己的眼睛能看清很多東西。

“哦，原來我們的附加任務對象在這兒，簡直是意外之喜。”

東方淵木着臉忍下不适，一張俊臉上不見絲毫喜悅的蹤迹。

“可你看上去……”黑衣男子刻意頓了一下，臉上浮現譏诮之色，“并不怎麼高興。”

“哦，那是因為……”

東方淵蓦地站起身，黑色鎖鍊從他身上一節一節跌落，像是金漆皮從神像上一塊塊脫落。

“丹辛！”

木劍丹辛聽召而出，東方淵旋身挽了個劍花，逼得黑衣男子與自己調換了位置，一拱手，“在下不打算奉陪了。”

“桀咕桀咕——”黑衣男子後退幾步，發出混雜着吐泡泡聲音的怪笑，“你是怪物，我果真沒看走眼。”

東方淵握劍的手暗中緊了緊，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眼裡盈滿了冰冷的肅殺之意，恍若一隻盯住了獵物的孤狼。

偏黑衣男子無視了東方淵的殺意，還不知死活地嘲弄譏諷：“怪物，被教育過不能失控的怪物！有趣有趣有趣，哈哈哈……”

趁黑衣男子還在嘲諷，東方淵提着木劍丹辛，一閃身來到他面前，快速側擊他的鬼面，意在揭露他的真面目，卻被他向後一退，險險躲了過去。

見東方淵用的是一把木劍，黑衣男子原本心中還有些輕蔑，領教過後，不得不召了一把漆黑木劍出來，與東方淵過招。

兩人看上去打得有來有回，平分秋色。實際上，黑衣男子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被東方淵牽着鼻子走，東方淵的劍招淩厲卻全是直奔他的鬼面而來，似乎隻要能揭露他的真面目，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不想取他性命的臨淵人東方淵不是第一個，但東方淵是第一個不想取他性命的天師。

該死的！雖然很不想承認，但聞景和真是找到了一個和他本人最像的搭檔。

黑衣男子擊開東方淵的木劍，從過招中抽身，提着漆黑木劍退後兩步，喘着氣，冷靜地在腦内分析着局勢。

東方淵微微颔首，借着慣性旋身，兩道凜冽劍招打在身後捆綁清的黑色鎖鍊之上，黑色鎖鍊當即斷裂，一環一環掉落在清的四周。

見此狀況，黑衣男子沒有慌亂，反而捧腹大笑起來，嘲笑東方淵做了蠢事。

黑色鎖鍊碎裂之後，清的靈力不足以支撐自己，又失去了黑色鎖鍊這個外物支點，無力地倒在了地上，像一片輕飄飄的羽毛，又似是蝴蝶彩翼上被震下的光粉。

東方淵忽然被海嘯般的疼痛襲擊了，頭痛欲裂，疼得他掐住自己的木劍。接着，東方淵眼前閃過一些迷幻的色塊，可見的所有景象變得像是印象派大師的畫作。

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無聲息地入侵這個地下空間。

在一片迷蒙的視野中，東方淵瞧見，腕表表蒙忽然彈起來，發出提醒的機械語音。

“滴滴——”

“阿貝斯提醒您：祓除任務已完成！檢測到您所處的地下空間開始坍塌，請任務區域内的臨淵人不要戀戰，速速離開地下空間！”

“再次提醒！您的生命體征正在急劇下降，有SSS+級精神力持有者正在靠近，請注意開啟精神防禦，盡量避免理智流失，保護您的精神健康。”

“啊？！不可能！這不可能！聞、景、和！”

黑衣男子聽到這聲阿貝斯的提醒之後，擡頭對着空間頂面大喊。

連聽覺也變得朦胧，東方淵勉強聽清腕表裡傳來了一道開朗的男聲。

“哦呀，原來是拉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