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斯轉身出了馬廄,直奔腦海中地圖上生命反應定位的修士宿舍而去。待到抵達目标修士宿舍門外之後,他反倒無端有些無措。
用靈力探查的話,萬一探到什麼不該探到的……會很尴尬。
正在代斯猶豫不決時,戴着銀紫蝶面的紫衣主教緩緩朝他走來。
代斯眼尖地瞥見紫衣主教走過來,朝他行了标準的教禮,一掃猶豫之色,唇角展開笑:“早上好,主教先生。”
“早上好,第七聖子。”紫衣主教回以優雅的教禮,不疾不徐地開口,“您看上去似乎有些猶豫不決,需要幫忙嗎?”
“主教先生,您看上去昨晚并沒有睡好呢。”代斯摘下了面上覆的銀色的荊棘薔薇花面,露出稚氣未脫的面容,卻并未接對方的話。
“是有些沒睡好,不過,我已經習慣了。”紫衣主教朗潤的眼裡流露出驚訝,沒想到對方會有此舉動,“勞您挂念了。”
“不勞您幫忙了,我來就好。”代斯接上紫衣主教的詢問,屈指在修士宿舍門上敲了幾下,“納西塞斯,納西塞斯,你在嗎?方便開門嗎?”
無人應聲,代斯又敲了幾下,大喊:“該起床啦!納西塞斯!”
代斯停下動作,等了一會兒,依舊無人應聲。
代斯狠掐了幾下眉心,心裡盤算着納西塞斯和賈奇搞惡作劇的可能性,屈指敲了敲門,威脅屋裡的人:“你們倆不開門的話,那我開門而入啦!”
回答代斯的隻有紫衣主教溫和的聲音:“可能還在睡吧,等他們醒了再……”
還沒等紫衣主教把話說完,代斯已經把門打開,“咚——”一聲,又迅速關上了。
啊——!大清早的,我我我還沒成年呢,不會長針眼吧?
這裡是教堂啊!!!
賈奇你解釋一下,你為什麼坐床邊定定看着我?難道我也是你們普雷的一環嗎?
還有,我為!什!麼!要手賤啊?我為!什!麼!要開門啊?
門關上之後,代斯一直低頭捂着眼睛,緊抿着唇,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堪入目的畫面。
他耳垂上害羞的紅幾乎炸開來,很快就在頸上燎了原。
紫衣主教瞧他這樣,一時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連忙上前幾步,試圖推門,還沒碰到門把手,就被代斯捉住了手腕。
紫衣主教望着代斯愣了一瞬,隐隐覺得他似乎有些異樣,卻又說不出哪裡有異樣,心裡推測大概是屋裡出事了,急忙詢問:“裡面發生什麼事了?”
“别别别,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發生。”代斯松開紫衣主教的手腕,直把人朝正堂方向推,心虛地不停打哈哈,“走走走,我們去正堂,别守在這兒了,杵在這兒多難看呐。”
紫衣主教再三确認:“真的什麼都沒發生嗎?”
“沒事兒沒事兒,真沒事兒,什麼事都沒發生。”代斯推着他,嘴上不住打圓場,“他倆可能太困了,讓他倆再睡會兒吧,來時一路上舟車勞頓,确實也很辛苦。”
他倆事兒是沒有的,有事兒的隻有我幼小的心靈和清澈的眼睛。
也不對,他倆也有事兒,隻是這個事兒和你說的事兒嘛,它不是一個事兒。
“那好吧。”紫衣主教隻好将這個話題放了過去,提起另一件事,“一會兒便要舉行禮拜了,聖子可願意接受?”
代斯陰差陽錯生在這片土地上,卻并不長在這片土地上。因而,他并不十分熟悉教務,立定在原地,疑問便脫口而出:“禮拜?”
紫衣主教随他停下腳步,點點頭,緩緩道出:“是的。禮拜儀式,通常是由主教坐在赤色祭壇上,代替聖子接受教衆禮拜的,每月一次。按照教經,既然這次您在這裡,我斷然不可僭越的。”
禮拜?精神污染會和這個儀式有關嗎?可這聽着特别像外國版的上香啊,我又不能受香火供奉……
代斯低頭思忖片刻,擺了擺手,緊皺眉頭,“這恐怕不行。”
紫衣主教微微躬身,滿臉歉意,“好,那就請您恕我僭越了。”
代斯伸手攔他,神情嚴肅,眸光冷冽似凜冬的冰雪,“等等,你之前有沒有接受過禮拜?”
“沒有。”紫衣主教搖搖頭,露出帶些慚愧的笑容,“這是我來這裡上任之後,第一次組織禮拜儀式。”
“這樣啊……”代斯低垂着眼眸,食指在褲邊上不住地敲,心裡排演着做出選擇後可能會導緻的結果,最終做出了選擇,“那我願意接受禮拜。在這個儀式的舉行過程中,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紫衣主教沒料到他會忽然變卦,心下一驚,面上卻波瀾不驚地提醒:“您隻需要坐在赤色祭壇的座位上,接受教衆的禮拜就好了,最好不要說話,平心靜氣,眼神裡流露出憐憫來。”
“哦,那不就是裝神像嗎?”代斯聽完,點點頭,忍俊不禁,終于舍得邁動他的兩條腿。
“哈哈,也可以這麼說吧。”紫衣主教引他去正堂,見他笑出來,陪笑兩聲,心裡卻有些忐忑,“就辛苦您坐在赤色祭壇上面,接受全城留存教衆的禮拜了。”
“沒事。”代斯擺了擺手,表示不必客氣。
兩人心裡各有盤算,去正堂的一路上,竟然無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