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婠婠側身躺着,視線回落到閻十七的左邊衣袖上,那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便是從那裡來的,她淡聲問道,“受傷了?”
閻十七下意識的将左手藏到身後,一時之間啞了聲響。
“發生了何事?”
“一些小事,尊上不必憂心。”
“半月前,你同本尊如此說,本尊未曾多問一句,那是因為本尊知道當時的處境無心也無力,如今本尊已然好了許多,同樣的話本尊不想問兩次。”
聲音溫軟卻帶着些不容反駁的狠厲,閻十七低順的跪了下來。
他低着頭,不敢看她的眼睛,“自尊上重傷後,仙魔局勢急轉直下,仙族屯兵仙魔邊境,意欲進犯我族曼陀城,屬下已用魔尊令調三城魔衛前往駐守,現下仙族暫不敢輕舉妄動。”
“既是如此,為何會受傷?”
“魔尊令乃尊上親令,屬下雖是尊上的貼身魔衛,但仙族散布謠言說尊上傷重下落不明,三城多有輕信謠言者,意欲重立魔尊......”
【仙族這話也沒說錯,雲婠婠原本的結局就是下落不明,此後,仙魔平衡的局面被打破,後來的仙魔戰場上,魔族節節敗退,損失慘重,剩餘的魔族在閻十七的帶領下退守到了極暗之地,從此過着暗無天日的日子。】
雲婠婠心中嗟歎,這話裡話外意有所指的,還不如直接将她釘在恥辱柱上,旁邊再寫上些大字:看!就是這貨,魔族之恥!
......
“所以,你便硬拼?”
“屬下不能負尊上所托。”
真是造孽啊,她不過是想多些時間捋捋往後的計劃,結果自家衷心耿耿的小魔衛便是将命都拼了上去,雖然他隻是書中人物,可到底是因為她的到來影響了他的既定命運,與她有着擺脫不了的關系。
“今夜換綠瞳來守,你先退下。”
“屬下無事。”
“怎麼?連本尊的話都不聽了?”
“屬下不敢,隻是各城奏承已呈上來三四日,如今還有一半尚未批閱,若是繼續拖下去,隻會讓好不容易平息的謠言再次喧嚣塵上。”
雲婠婠汗然,奏承又是什麼鬼?
不過聽這意思,應該跟皇帝要批閱的奏章有異曲同工之妙,自家小魔衛果真是忠心耿耿,連這些事情都全然包攬了去,就怕擾了她的休息。
既是如此......
她自然不能拂了小魔衛的心意。
“罷了,這些小事,你若想做便做。”雲婠婠不過給了他須臾目光,随即倦道,“退下吧。”
“是。”
哎,好不容易糊弄了過去,雲婠婠想還是得找系統惡補一下某些知識,不然這心可真是太累了。
玄衣遮擋了昏黃燭光,殿中一陣黑影攢動,閻十七的身線在燭火中被越拉越長,重影森森,又在停至桌案前重合到了一起。
他拿起筆枝,不多時,“簌簌”的書寫聲又起......
這一夜雲婠婠睡的極為舒服,待她朦胧醒來時清晨的日光已從窗縫裡透了進來。
潑墨如綢緞般的長發四散在側,女子緩緩睜開雙眸,羽睫在日光下微微顫動,她随意掀開錦被,因着那動作玄絲薄紗滑落至臂間,細膩如凝脂般的肌膚沾了些清晨的寒意,如初綻的梨花般,誘人不已。
她睡眼朦胧的看向桌案處,閻十七如入定般在那裡一動不動。
她赤足下了軟榻。
昨夜兩邊齊平的奏承已經全部放到了他的右手邊,看來是已經批閱完了,雲婠婠就着軟墊坐下正欲将那筆枝放回原處,餘光卻瞥見了他受傷的左手。
鮮血流至手背凝固,暗紅的有些刺目。
也不知道就原主那性子是怎麼有個這麼好的小魔衛的,即使受了傷也要不管不顧的護衛在她身側,雲婠婠心中有些不覺滋味。
“系統,你之前是不是提到過我有一個鎏月戒,裡面放着可治傷的丹藥?”
【鎏月對戒,陰陽承合,乃魔尊雲婠婠獨有的儲物魔器,其空間無窮,可儲存除活物以外的一切物件。】
“在哪裡?”
【宿主魔息已恢複一二,可用魔息召喚。】
軟白指尖輕磕上手指,一枚通體晶黑流光若冰羽的戒指出現在她的食指上,魔息覆入鎏月,戒裡的物件在她眼前一覽無餘。
看着琳琅滿目的瓶瓶罐罐和各式各樣的稀世珍寶,她就覺得為難至極,别看那些字她都認識,可真要讓她說出個所以然來,她選擇依着那些字詞猜測。
至于用了之後,閻十七是好還是壞,那隻能看他的運氣。
她默默念了幾個字詞,取出了清創水和愈合丹。
雲婠婠小心翼翼的将閻十七的袖口挽起,白皙如玉的小臂上有一道極深的傷口,雖然已未再流血,但似深可見骨。
她握着清創水瓶的手一顫,這般血肉翻飛定然是鮮血淋漓的,可昨夜卻隻有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他是已經處理過了再回的重娆殿吧。
可,若是細心處理過,又怎會沒有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