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變黑。影片的最後，播放了一段音頻——

“警号啟用。”

“警号第一次封存。”

“警号第一次重啟。”

“警号第二次封存。”

“警号第二次重啟。”

“警号第三次永久封存。”

“……”

還有一段獨白——

1995年6月，緝毒大隊繳獲外來毒品XX噸，曆時四個多的時間，找到犯罪據點，并将毒犯繩之以法。

電影院的燈光突然亮起來。

電影院裡傳來一陣陣低壓的抽泣聲。秦霄偏頭看着桑柔，桑柔抿着唇，眼角泛着淚光，眼神呆呆地看着前方。

秦霄歎了一口氣，起身，他走到桑柔面前，伸出手，想拉她起來。

誰知，桑柔看了他一眼，一把抱住了他。她的頭靠在靠在他的腰腹上。

秦霄身體一僵。好在桑柔沒抱多久。

秦霄說：“走吧。”

出了影院，桑柔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女生蹲在地上哭。

桑柔一愣，走了過去。她彎下腰，拍了拍顧輕舟的肩膀。

顧輕舟擡頭，忽然起身，抱着她痛哭：“啊啊啊啊啊啊——桑桑，啊啊啊，我好難過。”

秦霄看着兩個女生，他瞥見旁邊買着紙巾，他過去買了兩包紙巾。

桑柔問：“你也剛看完《憐城》？”

顧輕舟收了收眼淚，放下她，問：“你也看了？”

桑柔點頭。

忽然，一雙手遞過來一包紙巾。桑柔擡頭看見了秦霄。秦霄把另一包紙遞給她，指了指顧輕舟的方向。

桑柔會意，把其中一包紙巾遞給顧輕舟。顧輕舟愣了一下，對着秦霄說：“謝謝。”

顧輕舟抽了兩張紙，擦了眼淚和鼻涕。她四處找了一圈垃圾桶，把垃圾扔進去。

顧輕舟看着桑柔，眼裡蓄着淚水，凄凄慘慘地說：“我好難過。”

桑柔看着她，說：“我也難受。”

顧輕舟：“我之前看過宣傳片，可是我沒有想到結局是這樣的，它直接播放了一條音頻出來。還是這麼一段讓人難受的音頻。我以前聽過這段音頻的時候，心塞塞的。誰知道，我看個電影也被創了！”

桑柔問：“你不是說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嗎？沒做足準備？”

顧輕舟在群裡推薦了這部電影，她說了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沒做足準備。你看啊，又是拐賣，又是……”顧輕舟剛想說出“□□”兩個字，忽然刹住了嘴，她偏頭看着秦霄。

秦霄一直往四周看，忽然察覺到有人看他。秦霄沉默了兩秒，對着桑柔說：“我出去等你。”

桑柔說：“好。”

顧輕舟看着秦霄的背影，悄悄說：“秦神看上去有心事啊。”

桑柔：“……你怎麼看出來的。”

顧輕舟說：“他站在這，除了眼神四處亂瞟，還不敢看你，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沒有玩手機。真是難得。”

桑柔：“……我們兩個女生聊天，他也不好意思聽着吧？”

顧輕舟點了點頭，恍然大悟：“也是。”頓了頓，她說，“我們繼續說。你看啊。《憐城》一上來就是拐賣，接着就是□□，然後就是販毒，炸藥。全程高能，這，我做的心理準備哪夠啊。我自己心理素質都不算高的。”

桑柔一愣，好半響才說：“很真實。”

顧輕舟：“對，每一件事情發生的都是措不及防，沒有一點鋪墊。可是我想了想，生活中這些事情也都是來的措不及防。你看那些被侵犯的女性，哪一件不是發生的措不及防。還有緝毒警察，隐姓埋名，不見天日。”

桑柔說：“這個題材挺敏感的。”

顧輕舟：“嗯，我也覺得。哦，對了，你怎麼來看電影了？早知道你來，我就跟你一起來了。”

桑柔說：“我昨晚跟秦霄約好了出來玩，一時興起來看的。”

顧輕舟：“行吧行吧，我一會得回老家過年了。”

桑柔：“小年？”

顧輕舟：“嗯，回去過小年，不過我得等到二哥下班之後才能回去。”

顧輕舟看了一眼手機的時間，她說：“我得走了，我得去超市買點零食。拜拜，回頭聊。”

桑柔：“拜拜。”

＊

秦霄在電影院外面玩手機。桑柔走下台階，正打算給他發消息，結果在拐角處看見了他。

聽到動靜，秦霄擡起眼簾，看着她，問：“你們聊完了？”

桑柔點頭。

秦霄把手機塞到口袋裡，又問：“現在去哪？”

桑柔說：“我想去抓娃娃。就我們上次去的那個地方。”

秦霄點了點頭。

兩人并排走着。桑柔看着街道上人來人往，她忽然問：“秦霄。”

“嗯？”

“你覺得那個電影怎麼樣？”

秦霄頓了頓，說：“他們是英雄。”

桑柔點了點頭。她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其實她也不知道她想要什麼答案。

秦霄偏頭看着她，問：“你呢？”

“什麼？”桑柔頓了一下，反應過來，“你是在問我的看法？”

“嗯。”

桑柔想了想，深呼吸兩口，緩緩說：“其實我覺得它不像是個悲劇，換句話來說，我覺得它更像是一個正劇。一切發生的措不及防，卻又符合當時的情況。我感到一股心堵。”

秦霄偏頭看着她，少女抿着嘴唇，牙齒微微咬住下唇，睫毛輕顫，眼裡若有若無的淚光。

她覺得這一切正常，卻又在意難平。

其實他并不能共情她的感受。但他知道她現在心裡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