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禾還沒來得及反應,這人的吻便又落了下來。
比方才滾燙,比方才細緻,卻比方才還要更……急不可耐。
真是奇怪。
一個人的吻竟然可以既細緻又急切。
她這樣想着,他滾燙的唇已經順着頸側一路向下。
衣衫很快盡褪,兩人很快便又坦誠相見。
熾熱的身軀貼合在一處,箭在弦上時,衛澈強忍着停住。
許清禾不解地望過去。
衛澈嗓音沙啞,像是在沙石裡滾了一圈:“身上還疼麼?”
霎時間,她臉上又是一熱,面頰已經紅到不能再紅。
她想起今日在她耳邊撥弄耳墜的手指,昨夜曾好幾次淋上水光。
他昨夜其實用手指更多一些,并未将她弄得多疼。
衛澈于是輕笑一聲:“知道了。”
便又重新賣起力來。
這應當是成婚以來他們最為契合的一次。
一個盡情索要,一個全力給予,床架吱呀聲便在寂靜的深夜中此起彼伏。
讓衛澈松了一口氣的是,最後關頭這姑娘總算沒再壞心思地喊他謝祁,隻在雲消雨歇後的緊密相擁時,幾不可聞地說了句:“謝祁,我好……”
……我好什麼?
我好想你?
我好喜歡你?
衛澈猜不出來,更沒法開口去問,隻因為這姑娘那時候已經入了夢鄉。
他隻好勞任怨地收拾殘局,最後又心滿意足地将人攬進懷裡。
她總算是原諒他了。
然而翌日一早,讓他頗又有幾分無奈的是,這姑娘竟又不認賬了。
**
許清禾睜眼後的頭一件事便是後悔。
昨夜一時心軟,怎麼就說出了那話。
——隻要你還活着,就很好了。
怎麼就很好了?
他是活着,可也用雙重身份将她耍得團團轉,在她心系謝祁時用與謝祁相似的眉眼讓她恍惚,又在她愛上衛澈時反反複複地提起謝祁。
簡直是讓她顔面盡失。
于是她将半夢半醒的人踹到床下,又拎起他的枕頭扔過去。
“從今日起,你睡前院書房。”
衛澈滾在地上,反手将枕頭穩穩接住。他沒睡醒,如今還尚有幾分不明所以:“……什麼?……為何?”
許清禾轉身重新躺下,沒好氣道:“你自己清楚。時至今日,我沒提劍殺你,已經是仁慈。”
衛澈抱着枕頭坐在地上,衣裳系帶微開,還露出大片精壯的胸膛,上面還布着幾道輕輕淺淺的抓痕印子。
昨日不是還好好地同他說,隻要他還活着,就已經很好了麼?
怎麼一覺醒來反而翻臉不認人了?
起初他還有些摸不着頭腦,不過很快便又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
這姑娘是覺得昨日的心軟讓她掉了面子,于是不願承認。
她月事将近,正是情緒不佳的時候,衛澈知道,這時候如果他還在她身邊亂晃,隻能讓她心情更糟。
正巧這幾日他有事要忙,夜裡回來得晚,分開睡也好,免得吵醒她。
許清禾沒理他,等人消失在房内,她才叫了南枝來梳洗。
“哎,郡主,桌上那藤蘿餅呢?就這麼放了一夜,想必是不能再吃了。”
許清禾往桌上望了一眼,果真連碟子帶餅全都不翼而飛了。
她想起昨夜那人固執地逼問,不禁莞爾:“我拿去喂狗了。”
狗?
“郡主何時養狗了?”
“就這幾日剛養的。對了,遣人去甜香齋買幾份點心,趁熱給二姑娘送去。”
目光一移,許清禾又看到了桌上白釉瓶中插/着的一株紅梅,便想起了衛芸。
她将紅梅放在鼻間輕嗅,想起昨日衛芸那張稚嫩的臉,緊接着想起了總共也沒見過幾面的槿姨娘。
最後,她動作忽然一頓,又電光火石般地想起了南弋國奸細的那幅畫像。
“哎,郡主,外面風大,你披上大氅啊!”
南枝以為她要出門,連忙抱上大氅跟過去,卻發覺郡主竟是疾步去了畫室。
她連忙跟随過去,為郡主伺候筆墨。
半個時辰後,兩幅人像擺在南枝面前。
一張是府中的槿姨娘,一張卻是當初與南鳴钊一道潛入南境軍的小兵的畫像。
南枝望着這兩幅畫像,有幾分不明所以:“郡主這是何意?”
許清禾便提筆,在另一張紙上大緻勾勒了一副槿姨娘男裝的畫像。
南枝反複看着這三幅畫,面上的神情從起初的不明就裡,到後來的恍然大悟。
“郡主的意思是…當初那個跟随南鳴钊一同潛入軍中的人,就是府中的槿姨娘?!”
許清禾閉了閉眼。
果然,這并非是她一個人的錯覺。
即便那奸細并非是槿姨娘本人,但也絕對與她脫不了幹系。
如此一來,槿姨娘每次都攔着衛芸與自己接觸就都說得通了。
可這事…衛澈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