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人眼中,這幾日的世子與郡主可謂是蜜裡調油,每夜寝房裡的那些聲響,簡直讓人沒臉聽。
不少人都在閑暇時調侃,怕是過不了多久,國公夫人便能如願抱上嫡孫了。
于是在國公府十日一次的家宴上,輔國公夫人在面對許清禾時難得的喜笑顔開,衆人方才寒暄不久,便命人給她乘了一碗補身的湯羹。
許清禾卻隻覺得那羹腥氣,才遞至唇邊,便覺得一陣反胃。
輔國公夫人見她動作,先是一愣,而後大喜。
她望着正連忙給夫人遞水順背的兒子,歡喜道:“這莫不是…有了?”
一時間,不論大小老幼,一衆人的目光瞬時間便都集中在了許清禾身上。
許清禾神色自如,自有衛澈前去應對。
“是這湯羹太腥,我聞了都要反胃,更何況郡主。母親若是不信,不妨自己試試。”
衛澈一邊說着,一邊讓人将許清禾面前的那碗肉羹撤下。
趙娩端着肉羹輕嗅,确實也引得胃中泛起嘔意。
“廚房的人怎麼做羹的?還不快些撤下去!”
鬧出了這麼一等子尴尬事,趙娩心中便有了些驚喜落空的怅然,就連碗中的飯菜都有些食之無味起來。
正要說些什麼緩和氣氛時,身側的衛逸群忽然開了口:“郡主入府這才多久,你這麼着急做什麼?”
趙娩冷哼一聲,在子女面前也并沒有給衛逸群留什麼面子。
他這段時日丢了兵權,她出去赴宴的時候臉上都沒什麼光彩,雖說此事是衛澈引起的,可在趙娩眼中,她這兒子做什麼都是對的,錯的隻有衛逸群這個不懂得防患于未然的老子而已。
“起先兒子沒成婚時,你總說不急,如今他這個年紀的兒郎,家中孩子都能念書塾,澈兒這兒卻連半分動靜都沒有,我能不急麼?若非你耽擱了兒子的親事,我至于如今這般着急?”
衛逸群隻當她是婦人之見,不曾理會,反而望向許清禾,寬慰道:“玩笑話而已,郡主不必放在心上。”
許清禾溫聲回道:“多謝父親母親挂懷,清禾明白。”
相較于步步緊逼的婆母,卻是還是留有餘地的公爹顯得更為善解人意些。
席間,許清禾一面低頭用飯,一面配合着衆人寒暄,同時也在心中思索,謝祁竊用旁人身份時,究竟為何會選擇輔國公府。
她記得他“葬身火海”之際,衛逸群還在向皇帝推辭接下南境軍兵權一事,那時候他又是如何預料到,五年後的輔國公府能為他查清真相提供助力?
許清禾不經意朝身側望去,隻見衛澈眉眼依舊飽含笑意,一會兒與四公子衛浩輕聲交談,一會兒又命侍女給二姑娘衛芸盛碗清甜的湯羹。
倒當真是像極了一位關愛弟妹的稱職兄長。
“年節降至,各官署都忙了起來,鴻胪寺也不例外,你這些時日應警醒些,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宴席将至尾聲時,衛逸群忽然開口,明顯是對着衛澈規勸。
衛澈點頭應道:“兒子明白。”
後來想起那日許清禾的質問,便又立即恭恭敬敬地補了一聲“父親”。
這讓衛逸群不由得升起了一片慈父教導之心,繼續道:“你暗中說服南鳴钊來年二月帶頭入京拜壽一事,如今已不是不是什麼秘密。此事你做得很好,陛下很是高興。”
大翎四周屬國不少,但亦有東南西北四個鄰國虎視眈眈,如今有南弋國率先入京為永順帝拜壽,其餘三國猶疑之下自然也會跟上。如此一來,雖不至于将四國收服,但起碼讓永順帝過了把多國來賀的瘾。
此事一開始隻有皇帝與衛澈兩人知曉,後來消息傳開也僅在官場,内宅對此仍是一無所知。
如今趙娩知曉了,自然稱贊兒子立了大功。
“再過幾日就是你生辰,府中大辦一場,也好添添喜氣。”
衛逸群蹙眉道:“年紀輕輕,辦什麼生辰宴,無須如此。”
衛澈也勸着:“母親不必操勞,如往年一般自家人吃頓飯就是。”
趙娩其實也沒想自己操持。
許清禾嫁入府中半年有餘,卻什麼都沒做過,她本想趁此機會讓她上手辦上一場宴席,自己也好從中指點,日後慢慢将府中管家權交到她手上。
隻是如今兒子既然都這般拒絕了,她自然也就隻能作罷,日後再尋機會便是。
散席過後,衛澈給許清禾系好大氅,而後一同并肩離去。
“嫂嫂——”
兩人回首,正見衛芸鬼鬼祟祟地從草叢中蹿了出來。
她将雙手背在身後,等走至他們身前時,才獻寶似的雙手捧出一個物件兒。
是一個精緻的、紮滿了各色花朵的鮮豔花環。
“寒冬時節,芸兒從哪裡摘了這麼多好看的花兒?”
許清禾蹲下身來與她平視,忍不住奇道。
衛芸将花環往她面前遞了遞:“郡主嫂嫂隻說喜不喜歡?”
許清禾将東西收下,同樣捧在手心:“這花環漂亮又精緻,我很喜歡,多謝芸兒。”
被這般漂亮的郡主嫂嫂道謝,衛芸忍不住紅了臉,攥着衣角道:“嫂嫂喜歡就好,多謝嫂嫂先前出手相救,芸兒無以為報,隻能奉上一隻與嫂嫂一般貌美漂亮的花環。”
“什麼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