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所周知,生了悶氣的人,那是需要哄的。
更何況今日在河邊聽到的那些議論,可是将明晃晃又綠油油的鮮亮帽子扣在了他頭上。
是以當衛澈将她抱着帶入浴間,然後又轉身就走時,許清禾立即伸手勾住了他的小指。
“你不洗麼?”她輕聲問。
姑娘柔軟的指尖勾着他的,聲音難得溫軟,渾身濕漉漉的立在這兒。
擡眼望他時,黑亮的眼睛裡恍如盛了一泓秋水,讓人不由得指尖一顫,心頭亦是一動。
可衛澈并未忘記,她今日的這一身狼狽是為誰而來。
故而他強忍着并未低頭看她,隻立在原地停了半晌,最後終是将她撇開,提步便往門外走去。
在走出門的前一刹那,又怕因自己态度不好而讓這姑娘難堪,故而他頓住腳步,冷聲答道:“不是甯願同旁人見面也要支開我麼?我自是不好再在此處礙郡主的眼。”
許清禾抿着唇,縱使濕淋淋的衣裙貼在身上十分難受,可方才衛澈那想發作又強忍着不敢發作的模樣,還是讓她覺得有幾分可愛。
等他走後,南枝很快被吩咐進來。
她一面服侍郡主脫衣,一面問:“方才世子的臉色差得很,郡主可是又與他吵嘴了?”
“他自己生悶氣呢。”
許清禾擡腿邁入溫熱的水中,想起這人一路上雖是氣呼呼的,卻從沒讓她再落地一瞬,竟是将她一路抱在懷裡帶了回來。
就連放狠話的時候,也隻是拿捏着力道放了方才那一句,且還放完就跑,一刻都不敢再待。
她從前竟不知道,這人竟也有這樣可愛的時候。
盡管衛澈心裡氣得很,但夜裡到底也還是與她同床而眠,隻是賭着氣另拿了一床被子,翻過身去不理她。
許清禾也跟着翻過身,伸出指尖戳了戳他。
衛澈就立即往遠處躲。
許清禾忍着唇角的笑,學着他曾經的賴皮樣,也跟着追過去。
衛澈一直背逼到床邊,終于退無可退。
許清禾望着他明顯還氣呼呼的背影,又伸手戳了戳他,輕聲問:“生氣了?”
衛澈不出聲。
她便又問:“因為魏鳴?”
衛澈重重哼了一聲,還是不答話。
許清禾拿指尖在他背上畫圈兒,“我今日下去救人的時候,并不知道落水的人是他。”
衛澈又哼了一聲,這次終于開了口:“那你方才為何要将我支開?不是為了偷偷見他又是什麼?”
夏日寝衣本就輕薄,這姑娘的指尖就隔着一層衣裳在他背上畫圈兒,她倒是悠然自得了,可于他而言卻跟上刑似的。
星星點點的癢從後背一直蔓延至全身,還勾起了一簇一簇微弱卻強勁的火苗,隻讓他恨不得立即翻過身将這人壓在榻上狠狠欺負。
偏在這時,許清禾還指尖用力,在他背上點了點,語氣輕快:“你轉過身來,轉過來我就告訴你。”
衛澈維持着方才的動作一動不動,心裡立即天人交戰起來。
幾息過後,他到底還是敗下陣來,認命地轉過身,與這姑娘面對面地躺着,卻對上了這姑娘臉上那難得的笑意。
他立即将視線挪開,生怕再看一眼就又要率先認錯,隻氣悶道:“有什麼?快說吧。”
許清禾難得眉梢眼角都是淺淺的笑,她朝衛澈伸手,命令他:“将手拿來。”
衛澈低頭,正看見這姑娘白皙嬌嫩的腕子上挂了根紅繩。
不知怎麼地,他忽然就想起曾經謝祁送給她的那隻紅玉手镯,似乎已經很久沒在她手上看到過了。
“快點。”見他無動于衷,許清禾便出聲催他。
衛澈依言伸了手過去,便見這姑娘也不知從哪裡也摸出來了一根紅繩,雙手擺弄着将其戴在了他的手上。
她将兩人的手并在一處,紅繩上的結也貼在一起,登對極了。
“這是同心結,方才剛上畫舫的時候,看到許多姑娘都在給郎君戴這個。”
她在衛澈離開後也跟着上了岸,湊到人群中去買了這挽成了同心結樣式的紅繩。
卻不想剛将紅繩買上,便聽到河邊傳來焦急的呼救聲,周圍卻無人相救。
許清禾水性極好,想都沒想便直接跳下了水,費力将那還在水中撲騰的人給抓住,轉身便看到衛澈朝自己遊了過來。
二人一同将那落水之人撈上岸,轉頭才發現原來那人不是旁人,正是魏鳴。
緊接着便是周圍人異想天開的議論,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扣在了他身上。
“所以,你方才将我支開是想給我一個驚喜?”衛澈攥着這姑娘的手,直勾勾地盯着她問。
許清禾并未避開,也毫不遲疑地對上了他的目光。
她答:“是。”
衛澈:“你給我這個,是想要與我永結同心?”
許清禾:“是。”
隻這麼輕飄飄的兩個“是”字,與她那清淩淩的眸光,便足以讓衛澈為了心愛的姑娘而心頭一顫。
他踢掉自己身上的被子,又将這姑娘的被子掀開,扣住她的雙手,整個人伏在她的上方。
他盯着她的一雙眼睛,眸光灼灼地問:“所以,你喜歡我,是不是?”
本以為她會與方才一樣,幹淨利落地答上一個“是”字。
卻沒想到,這姑娘竟像個鋸嘴葫蘆似的,突然不出聲了。
衛澈低頭,重重吻住了她,又急又兇,帶着幾分懲罰的意味。
他将舌尖探進去,勾住了她的,重重吮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