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後悔去吧,再後悔也無用了,她見不到他了,再也見不到了,一了百了。
可如今親耳聽到了她的答案,他心中沒有半分痛快,唯有無盡的心痛。
他顧不得傷口上的疼,翻過身将她緊緊抱在懷裡,似是抱得越緊,便能讓這個絕望無助的姑娘别再那樣破碎。
“不會,他不會,他那樣喜歡你,又怎麼會恨你?他隻希望你好好的,好好活着就好。”
許清禾在他懷裡無助搖頭:“不會的,不會的,我一定傷透了他的心,否則他又怎會讓我們的定親玉佩輾轉流落在旁人手上……”
衛澈這下算是真切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砸的倒也不是自己的腳,而是他最心愛的姑娘的腳,卻比砸了他自己還要疼。
“說不定是有人從他身上偷的,一定是這樣,他想好好護着那玉佩的,隻是有小人暗中下手,将那價值不菲的玉佩偷了去。你這樣好,他怎麼會恨你,又怎麼舍得讓你們的東西流落到别處,隻是無可奈何罷了。”
許清禾心中并不認同,卻也不再跟他辯駁,隻是落淚。
她從未将心中的這些話同旁人說過,就連南枝也沒有。
心中積壓了五年之久的情緒終于得到了傾訴,她眼裡的淚便再也止不住,隻縮在衛澈的懷裡嗚嗚咽咽地哭,甚至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衛澈輕拍她的後背,他知道這姑娘的心事壓了太久,隻默默陪着一同紅了眼眶。
等懷裡的人哭聲漸弱,呼吸終于平穩起來,他才将人放開。
隻見微光之中,這姑娘還在兀自抽噎,纖長濃密的眼睫處甚至還挂了顆将落未落的淚。
她那時候才十三歲,剛經曆了喪父喪母之痛,卻還要為他謀劃那些,還要甘願入京踏入這暗無天日的宮城生活。
衛澈低頭,在她尚在顫抖的眼睫上輕吻。
“傻姑娘,我怎麼會恨你呢。”
“永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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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許清禾發覺自己眼皮沉的厲害,攬鏡自照,那向來眸光流轉的一雙美目竟腫得直像個桃子。
南枝見到後也吓了一跳,連忙去尋了幾塊冰包在帕子裡給她敷眼睛。
“世子呢?”話一出口,那聲音啞得讓許清禾自己都詫異了一下。
南枝:“世子醒得早,怕吵醒郡主,便去尋付少俠包紮傷口了,今早我見世子背上又是血紅一片,看着可吓人了。”
許清禾将南枝的手撥開,腫着眼睛往床上望過去,這才看到外側床榻上确實還沾染着星星點點的血迹。
她想起昨夜,這人似乎是翻過身來抱着自己睡的,定是在那個時候壓到了他的傷口。
等拿冰将眼睛敷了兩刻鐘,許清禾才覺得舒服些了,一睜眼,卻發現衛澈正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這人什麼時候回來的?竟連一點聲響都沒有。
許清禾扭過頭,躲開他的目光。
衛澈起身過去,追着人的眼睛看:“躲着我做什麼,嗯?”
她的聲音悶悶的,開始耍起了小性子:“不想看到你。哎你——!”
衛澈卻忽然将人抱起,他兀自坐在梳妝鏡前,就讓她這麼橫坐在自己腿上。
“因為昨夜在我面前哭了,所以不敢看我?放心,郡主哭得很好看,不醜,并未損傷郡主威儀。”
“你瘋了!你身上還有傷呢,快放我下來!”許清禾在他身上輕輕掙着,卻被他摟得更緊,甚至攥住了她纖細的胳膊。
“嘶……你再這樣動下去,才真是要掙裂我的傷口了祖宗。”
她便立即不敢再動,雖僵着身子,但到底還是安安分分地待在他懷裡。
鏡中倒映着他二人的身影,一個高大,一個嬌小,卻以極為親密的姿勢糾纏在了一處。
衛澈看着那影,心裡想起這姑娘昨夜的一番剖白,嘴角便忍不住地往上翹,最後又慢慢演變成了偷笑,就連胸腔都在震動。
許清禾的頭就貼在他胸膛,哪裡能聽不到他的悶笑?便伸手扯了扯他的耳朵:“你笑什麼笑,不準笑。”
他定是在笑她的眼睛!腫得像桃子一樣!
衛澈卻道:“我笑郡主花容月貌,卻終于為我傾倒。”
許清禾紅了臉,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鏡中那個嬌小些的身影,在說這話時還正在往身後人的懷裡縮。
“誰為你傾倒了,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衛澈佯裝詫異:“你沒為我傾倒,那你昨日跟我說那麼多做什麼?還躲在我懷裡像小貓兒似的哭,不是在等我安慰你嗎?”
“認清現實吧許清禾,你就是喜歡我。”他笃定道。
“我沒——唔……”
她下意識的反駁尚且還沒說出口,便被那人用唇舌盡數堵在了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