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澈正為她那一頭烏發傾倒呢,被她這麼一問,竟有些磕磕巴巴的:“沒…沒沒沒了,你睡吧。”
往日裡伶牙俐齒的人,如今竟然成了結巴?
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不過許清禾是沒心思也沒精力去思索這人到底作的什麼妖了,也不等他,隻自顧自上了床睡下。
夜深人靜時,衛澈雙手交疊在腦後,盯着已經被這姑娘命人從大紅色換成水藍色的帳頂,久久未能合眼。
其實關于魏家,他确實還有件事瞞着沒同她說。
到底要不要告訴她,今日魏鳴剛同那位岑三姑娘和離了呢?
若不告訴,倒顯得他斤斤計較太過小氣。
若如實告知……現在的他還真沒把握保證這姑娘不會立刻抛下他,跑去跟舊情郎喜結連理。
腦中天人交戰良久,衛澈睡不着,難得在這張大床上翻來覆去,擾得一旁的許清禾也難以入眠。
她一腔怒火正要發作,卻見衛澈忽地從床上坐起:“我有事要同你說!”
許清禾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隻涼涼回頭瞥他一眼,近乎咬牙切齒地道:“你最好是有什麼大事。”
衛澈老實道:“魏鳴與岑三姑娘和離了。”
許清禾竭力壓制自己心裡的火氣,真想将這人捆起來揍上一頓。
“在床上跟烙餅似的輾轉反側這麼久,你就同我說這個?”
她這反應,讓衛澈有些始料未及。
他愣怔地眨眼:“這難道不重要?那可是你舊情郎,鬧了這麼久終于重新成了單身漢,難道你不在意?”
聽說了這個消息,她不應該驚訝、欣喜、或是怅然無奈嗎?
怎麼會是這個反應?
“我為什麼要在意?”許清禾早忘了自己曾經有意誤導衛澈自己傾心魏鳴的事了,她現下腦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這個擾她清夢的家夥踹下床鋪!
她一個有婦之夫,惦記旁人有沒有和離做什麼!
等等……
正當她要擡起腳的時候,腦中忽然閃過一個飛快掠過的念頭:“你說他跟誰和離了?”
衛澈覺得這姑娘怕不是傻了:“還能是誰?自然是岑三——”
他忽然頓住,許清禾也立即起身,電光火石間,兩人便将這樁風流韻事與她們二人的正事聯系了起來。
“……魏鳴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端倪,所以才一直要與岑家和離?”
在許清禾眼中,魏鳴與魏家旁人不同,他并不想依靠世家蔭蔽在朝堂中立足,甯願苦讀也要堂堂正正站在朝堂中做個實官。
是以,魏太後會因為姻親關系包庇岑家而與陛下抗衡,但魏鳴不會,他甚至更希望為百姓做出實事受人愛戴。
“他不願理會岑家的事,但魏太後想必并不滿意,說不準還會暗下黑手……不好,我去覓谷鎮瞧瞧那些請願的災民。”
衛澈動作很快,幹淨利落地将一身夜行衣換上,一面打理自己的護腕,一面同床上的許清禾道:“你且先睡,我去去就回,覓谷鎮不能久住,我得去将那些災民轉移到别處。……最遲明早便會回來。”
許清禾點頭,清清冷冷的目光望了他一眼,眸中似有猶豫,又帶着擔憂:“你一個人,撐得住嗎?”
縱使衛澈再怎麼武功高強,但到底也雙拳難敵四手。
衛澈朝她揚了揚眉梢,肆意又張揚,讓她不由得想起空中展翅翺翔的鷹。
“放心,我一人可抵千軍萬馬,絕不會讓你早早守寡。”
“……這種時候還說什麼胡話!”許清禾嗔他一眼,下床踩上自己的繡鞋。
她氣呼呼走到他面前,卻輕擡素手,理了理他腰間的束帶。
方才衛澈已經将周圍的燈給點上了,于是在這昏黃燭火中,他隻一低頭,便能瞧見這姑娘白皙的脖頸。
夏日穿着本就清涼,更何況是在夜間就寝時,衛澈想不多看都難,隻略略一瞥,光潔的肩頸與其下的溝壑便一覽無遺。
他強令自己仰起頭,喉間凸起滾了又滾,喉嚨幹得發緊,逼得他不得已雙手緊緊攥着,直到指節都泛起白色。
家中夫人為夫君更衣束帶,本該是尋常事,但由于他二人這樁婚事的特殊性,這竟然還隻是頭一回。
即便那姑娘隻是湊過來輕撫他腰間的系帶,衛澈都已經滿意的不行,原本平靜的心湖上好像被投進一塊小小的石子。
雖小,但到底也引起了圈圈漣漪。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姑娘不僅湊近了他,後來還甚至伸開雙臂将他環住,柔軟的手臂就貼在他緊瘦的腰身上,而前面的兩團柔軟,正緊緊貼着他堅硬的胸膛。
衛澈渾身僵住。
她的長發還披在腦後,正輕輕掃過他的手背,癢癢的,又似掃在了心上。
鼻間萦繞着姑娘家的獨特馨香,耳邊響起這姑娘難得的輕聲軟語:“我等你回來,平安回來。”
衛澈内心喟歎一聲,終于如願以償地回抱她。
卻不敢用力,隻松松将她擁住,喉結卻重重提起,再緩緩落下,内心卻又在天人交戰。
怎麼辦,好想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