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上酸痛的軟肉被人一下下揉捏着,若是南枝或是林曉做這事,許清禾自然會覺得舒适。
可偏偏如今跟她待在一處的人是衛澈,這個她名義上的新婚夫君。
許清禾垂眸,斂下眼中神色,到底還是沒再繼續掙紮。
可衛澈明顯也感受到了她身上的緊繃,隻好将她的雙腿放下,看她伸手整理被弄亂的衣裙。
車廂内隻有他們兩個人,她已經将臉上的面紗拿掉了,雖然白皙的臉頰上還有紅疹,但看在他眼裡,她永遠都是那個膚如凝脂、面若芙蕖的清麗郡主。
隻可惜這清麗郡主甯願住在别人府上,也不願意跟他回去。
馬車行走在京都的大道上,車輪碾過石闆路,雖然平穩,但也還是前後左右輕微晃動着,連帶着她耳墜上的一對金鑲珍珠耳墜在他眼前左搖又晃。
衛澈盯了半晌,才又開口問:“你打算何時跟我回去?”
而後從善如流地将自己的手掌伸過去,等着她在他手心裡寫字。
許清禾雙手握在一起,捏了捏自己的指尖。
這是她幼時就會有的動作,往往會出現在偷摸做了壞事卻怕被父母責罰,于是絞盡腦汁給自己尋借口的時候。
她最後垂着眼在他手心裡寫:等驸馬回來。
這幾日禁軍統領告老還鄉,齊晟這個副統領便名正言順地升了職,一上任便在永順帝的授意下對禁軍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這幾日就直接歇在了宮城。
于是她的意思便是:因為靜安公主一人在府,她要多陪陪自己的好姐妹。
若是旁人興許也就信了,可在衛澈眼皮子底下,這點小動作他還是能看得清的。
但他也不戳穿,隻笑着應了聲“好”。
等馬車穩穩停在齊府,他伸手想要扶許清禾下來,卻被後者無視,最後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夫人走進别府的房門。
在齊府門前熱鬧的街市裡,一衆悄悄看熱鬧的商販便看到了,衛世子早上還冷着臉不情不願地在等郡主出來,如今短短半日,竟就變成了戀戀不舍地看着郡主離開!
沒過半日,宮裡永順帝怒斥輔國公世子的事便傳到了民間。
其實原本也并非多麼嚴厲的訓斥,隻是民間看熱鬧的百姓最會添油加醋,結合今日齊府門前所見便更肆無忌憚起來。
加上後面幾日衛澈似是又幡然悔悟一般,時不時就來齊府門前求見郡主,那傳言便越傳越真,便成了在永順帝苦口婆心的規勸下,衛世子悔過自新前來負荊請罪,可惜終究不能如願的說法。
衛世子曾經的那些友人得知了此事,惦念着反正世子重歸正途沒能成功,說不定還能将人拉到歪道上替他們“遮風擋雨”,便将其約到酒樓一番疏解。
衛澈又哪裡不知道他們的意圖?
隻是在衆人眼中他既然在齊府碰了一鼻子灰,确實也該找人吐吐苦水。
等衛世子将自己一日去了五次齊府,卻連郡主的一片衣角都沒碰到的委屈都倒出來,一衆人等便争先恐後地安慰起來。
那七嘴八舌的架勢,仿佛衛世子再多沉溺于不快中一刻,便都是他們的罪過。
“從前咱們何等風流肆意?就算成親了又怎樣,那郡主既然不搭理世子,世子又何必湊上去自讨沒趣,不如一同去添香樓消遣消遣?”
衛澈正在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聞言動作一頓,臉上似是猶豫,最後終是搖搖頭放棄。
“算了吧,才被陛下在宮裡訓斥過,陛下對這位遺孤郡主疼得緊,我既然将人家娶了,又哪裡還敢幹這些事?再說了,我家中還有位凱旋的國公爺呢,在他老人家面前我又怎敢造次,還是等過些時日再說。”
在衆多人眼中,清禾郡主确實深受皇室疼愛,他這般說也确實無人懷疑,隻好悻悻閉嘴。
酒桌上觥籌交錯,衛世子卻喝着悶酒,時不時再吐露幾口苦水,沒過多久便一副醉意朦胧的模樣,提步到了窗邊醒酒。
有人眼珠滴溜溜一轉,倒是讓身後小厮呈上一幅畫卷。
畫卷徐徐展開,正是山水之景,可衆人一看落款,這并非是名家之作。
他們這些人除了每日吃喝玩樂,倒也有些收集名家字畫的愛好,如今看了這畫,便有人嗤道:“又非名家之作,也值得你寶貝成這樣?”
衛澈聞言也朝那畫卷瞥了一眼,又将視線挪回,不置可否。
可就隻是那麼一眼,那山水朦胧之景卻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拿畫的那人正要讪讪收回畫卷,卻見衛世子忽地起身将那畫一把奪走。
那畫上之景,分明在南境。
衛澈再低頭去看落款,寫的是“念南居士”四個字。
畫筆勾勒的線條纖細柔和,帶着女子的柔弱之風,可落款處的四個字卻遒勁又張揚,瞧着竟像是男子所寫。
更為重要的是,那字迹衛澈看着很是眼熟。
——那分明就是謝祁曾經的筆迹。
他在頂替了衛澈的身份後,便有意改變了從前作為謝祁的字迹,但自己從前的字迹卻還是能一眼認出。
“這畫……我要了。”他将畫卷收起,交到小厮手上,又道:“日後若還有此人的畫,還請也一并送到輔國公府,本世子自有重謝。”
獻畫的那位公子自是忙不疊應下,又在衆人耳邊高談闊論起來,說起自己與這副畫的種種奇緣。
衛澈手執酒杯,一邊漫不經心聽着,一邊踱步回到窗邊,百無聊賴般望着樓下熱鬧的街市。
這是京城不算喧鬧卻也繁華的一條街道,兩邊吃食酒樓的鋪子應有盡有,就說他們這酒樓對面,便是文人士子争相前往的竹茗館。
絡繹不絕的人影中,他忽地瞧見了一抹纖細窈窕的身影,雖戴着帏帽,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誰,嘴角便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
那姑娘久居深宮,如今想要出來逛逛也無可厚非,畢竟從前她便是那般表面沉靜實則貪玩的性子。
可就在他猶豫着要不要跟上去的時候,那茶館門口,卻又從另一輛馬車上出現了一個男子。
衛澈的嘴角驟然抿緊,立即在心中編了一出有情人被迫分開,各自成家後偷偷幽會的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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