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眼睛裡霧蒙蒙一片,閃着粼粼水光,就這麼直直望了過來。
衛澈心中一蕩,忍不住又低頭在她唇上吮了一口,而後才問:“許清禾,你想幹什麼?”
“……”許清禾沉默着,竟主動伸手圈住了他的脖頸,将自己的唇重新送過來。
“嘶……”衛澈忍着心裡的那點躁動,将人輕輕拽下來:“說話,你到底想幹什麼?”
許清禾:……
衛澈:“那我來替你說。”
“你還是不信我是不是?你想主動跳進這個局裡,讓他們抓到我們的醜事,讓天下人都知道你我二人在慶功宴上厮混在一起,如此掉了魏家的面子,魏太後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再入魏家的門,而你嫁入輔國公府也是闆上釘釘的事,對不對?”
許清禾垂下眼,一言不發。
那便是猜中了。
衛澈歎了口氣,撫上面前這姑娘瑩白又透着粉紅的臉頰,他将她的臉托起來看向自己。
“你這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為了出宮連名聲都不要了?”
許清禾隻說:“……起碼不用再等。”
她已經等了五年之久了。
衛澈拇指撫到她唇邊,輕輕擦掉她方才在親吻時被弄花的口脂,輕聲哄她:“我今日一定将事情辦妥,給你吃顆定心丸,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他原先原本已經同衛逸群說好了,等衆人酒足飯飽、盡興之後便提起此事,誰成想途中趙貴妃身邊的宮女鈴音忽然來尋他,隻說許清禾出了事。
他來不及細想,以為是魏太後背地裡做了什麼便連忙跟了過來,誰知一路上竟越走越昏沉,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那鈴音身上應當是帶了什麼亂人心神的香。
他當下屏住呼吸,不敢輕舉妄動,直到被帶入房中時看到床上的宸妃,瞬間便明白了一切。
後來又聽聞門外有腳步聲,他又躲到房梁上去,雖然吸入了一些迷香,但神思好歹也算是清醒,一直撐到了屋内隻剩下許清禾一個。
他問出話後,面前的姑娘低着頭,卻一言不發。
衛澈便從地上拾起散落的衣裳,一件一件幫她穿戴好,道:“我在此處靜觀其變,你先回去,照顧好自己。”
他面對着她,許清禾的目光下意識下垂,正好看到下面,又極為迅速地将眼神挪開。
衛澈發現了她的動作,覺得難堪,可他到底也吸了些香,也是個正常男子,怎麼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但到底也不想讓許清禾看到自己這般醜陋的一面,他連忙遮住她的眼睛,将人的身子扳過去背對着自己,啞着嗓子道:
“别看了,我自己會處理,你且先回去。”
許清禾被他一路推着行到門邊,他才将她放開,又緊接着關上了門。
許是确實被方才那香影響到了,許清禾後知後覺,她的方法确實有效,但也偏激。
若是當真冒着名聲盡毀的風險出宮,一個因醜聞而嫁給輔國公世子的郡主,出宮後想做一些事情時又怎會順利?
四處的閑言碎語便足以讓她寸步難行。
既然衛澈都這樣說了,她也不再留着,索性信他一次,獨自沿着原路回到寝殿。
她方才是被皇後娘娘口谕叫走的,這時候守門的宮人自然也就心安理得地偷起了懶,如今門口正是空無一人。
回到寝房,她一邊思索今日皇後讓她看見此事的意圖,一邊等南枝與林曉回來,待得知宸妃無礙後才暫時松了半口氣。
如今隻要再等衛澈的消息就好了。
他說讓她再信他一次,許清禾别無選擇,隻能相信。
如此心急如焚地等了約莫大半個時辰,卻還是什麼消息都沒有。
莫不是又出了什麼意外?
比如陛下不同意,魏太後百般阻攔,又比如衛家突然反悔不願意趟這渾水?
還有今日的設局之人,想害的究竟是宸妃娘娘還是衛澈?對方未能成事,是否還會有别的陰謀?
時間越久,許清禾心中便越發煩躁,她一刻也坐不住,心亂如麻地在地上來回走動。
南枝與林曉見了,也是焦急煩悶。
窗外清風拂起,庭院裡種了幾叢芍藥,清新淡雅的響起被卷了進來,稍稍撫平了三人心中的不安。
終于在這樣淡淡的不安中,門外響起腳步聲,緊跟着是一道尖細的嗓音——
“陛下有旨,請清禾郡主前往宣和殿。”
終于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