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絕不是她口中的出于好意,特意過來叮囑她要遠離衛澈,免得壞了自己名聲。
直到三月初三這日,許清禾才終于知曉了永延那一日的目的。
這日一大早,宮中衆人便已收拾得當,先後前往為七公主和九公主舉行笄禮的宮殿。
因是笄禮,衆人衣着皆是莊重,許清禾一身寶石藍長裙,将滿頭長發挽成百合髻,隻簪了幾朵同色珠花,未戴步搖,既符合大場面的正式,又不會搶了幾位公主的風頭。
等她到了殿内,靜安公主早已到了,兩人上次見面還是正月十五上元節的宮宴,距今已有一個多月。
靜安熱絡地向她迎過來,許清禾也淡笑着牽上她的手。
春日微寒,靜安手中還抱着湯婆子,因她少時被永延強行押入冷水中泡了幾個時辰,後來便落下個畏寒的毛病,身上更是病痛百出。
可今日她細細看她,發覺這段日子她似乎還胖了一圈,面色紅潤,總算不複從前那副病怏怏的模樣了。
此刻笄禮還并未開始,兩人便先相攜着前往宮殿一旁的八角亭中。
“看來驸馬将你養得很好。”
明知她隻是陳述事實,并無打趣之意,但面皮薄的靜安還是忍不住紅了臉。
她便繞開這個話題,問了幾句許清禾近況。
許清禾一一答了後,便同她說了請她給魏鳴帶話,自己想要一同出去踏青的事。
靜安隻需略一思索,便能猜到魏太後用意,但許清禾并非如此貪圖玩樂之人,更不會主動向魏鳴求助,怎麼這次就一反常态了?
她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先同我說說,你此次出去,到底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見什麼人?還是為了做什麼事?”
确切的說,許清禾是想要見人,并讓那人幫她做事。
那日林曉說孟晨死前寫了認罪書交到刑部尚書手上,彼時的刑部尚書正是魏鳴的父親魏思廷,既然那封認罪書并未公之于衆,許清禾便猜測極可能是被魏思廷藏了起來,放在家中。
而今日,她便是想在京郊見到衛澈,讓她給自己尋一張魏宅的布局圖來。
靜安卻想,這上巳節除了給女子行笄禮,便是男女郊外同遊,也算是相看,她知道許清禾從來都無意于魏鳴,那此番出去,又是為了誰?
隻見她眼神愈來愈帶着猶疑,許清禾便知曉她在想什麼了,遂伸出細如蔥削般的手指點了點她額頭,嗔道:“你想到哪裡去了,我久未出宮,隻是想出去玩玩不可以嗎?”
靜安半信半疑。
算起來她也已有三個多月不曾出宮了,靜安本就是在宮中長大的,那四四方方的天空能有什麼意思?哪有宮外的人間煙火氣更讓人歡喜安心。
“此事我知道了,等及笄禮結束我便去尋表哥,讓他快些給宮裡帶話。隻是這樣一來,他免不得又要多想,可你的婚事...清禾,你的婚事如今隻有皇祖母做主,她擺明了要把你許給表哥,若非表哥忙于科舉,想必你們早就成了親了。如今春闱将至,也就是你與她的婚事将至,你又怎麼看呢?”
許清禾能怎麼看呢?
這深宮之中令她壓抑,尋不到半點安慰,魏太後一心要讓魏鳴如意,便隻有把她獻祭出去。
她這個時候已經并不追求所謂的情愛,可是嫁入魏家之後呢?從宮中四四方方的天,換成魏宅之内更小的四方天地嗎?
“靜安,若是可以,我并不想嫁給魏鳴,也不想嫁給任何人。”
“你...莫不是又想起了那人?...你那個竹馬未婚夫?”
年少時許清禾也曾對她敞開心扉,讓她知道了謝祁此人的大概輪廓,意氣風發的少年将軍,确實與清禾這個聰慧郡主十分相配,隻可惜命運弄人,他們還沒來得及履行婚約,便先後發生了南境軍陣亡與謝家通敵一事。
不想許清禾搖了搖頭,卻是道:“他死之後,我便不會再在婚事之中尋得情愛,嫁給誰于我而言并無什麼區别,不過是從後宮換到了後宅。
“隻是靜安,不論是後宮還是後宅,這樣的日子都太過壓抑,這五年裡我總能想起年少時的南境,那裡天地遼闊,束縛甚少,母妃以女子之身上陣殺敵,受衆将士仰望,成自己的一番事業。
“而非像我一樣整日被困在宮中,三個月都難出一次宮門。”
可京都之中,無論是後宮妃子還是高門貴婦,哪個不是這樣的呢?
兩人相對無言,唯有悲戚。
靜安到底比許清禾好些,平日各家宴請,她如今作為禁軍副統領的夫人總會被放了帖子,對京中發生之事倒是知之不少,便與許清禾說些宮外趣事聽。
街上有家好吃的酒樓莫名其妙倒閉了,京中有個勳爵人家老來得子,竟還是是個雙生子,亦或是春日京郊哪處的百花開得最好雲雲。
“對了,還有輔國公家,聽說最近正在給世子議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