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橋送客舟,河水正安流。
陽光正好,渭水湯湯,碼頭上人來人往,渭河上船隻絡繹不絕,河堤上的柳樹随風搖曳。
許栎着一身白衣,極目遠眺,精緻的眉眼下,藏着淩淩寒意。
“順逸,真的不和尹姑娘一起嗎?”樸恩有些焦急,此行北上路途遙遠,雀影雖然會跟着,但畢竟隔了段距離,與尹璃同行卻是事半功倍,也不知道為什麼許栎不贊同,甚至今日出行都沒有通知對方,雖然昨日幾人分開之後就沒再見過了,也并沒有約定今日一同啟程。
想到這,樸恩不禁有些埋怨尹璃,明明是她說要一起去的,此時卻不出現,極不靠譜。
樸恩又看了看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許栎,心中不免閃過許栎實際上是在等尹璃的念頭。
雖然,下一秒就被許栎戳破了。
“樸恩,尹璃是離郡王。”與我們,不是一路人。許栎淡淡的說道。
這一路,也未必是一人獨行,但與尹璃同行,未必安全。
當朝離郡王,還是深沐帝恩的,獨自一人在外,暗中盯着的人不在少數。
樸恩有些喪氣,不過也沒再勸說,心下明白許栎有自己的打算,隻是憂心忡忡的看着許栎。
許栎看了看樸恩,不放心的叮囑道“我走後,有事多和林老商量,她經營多年,經驗豐富,你多請教請教,行事莫要沖動,多動動腦子。”
說起清風樓,樸恩就有話要說了,昨日回去後許栎就出門忙去了,自己也在處理此事對清風樓的影響,沒機會聊詳情,剛好現在北上的船啟程還要點時間。
“嗯嗯,我知道了,會聽林老話的。”樸恩乖巧應道,“順逸,嗯,嗯,那個,那個。。。”
“有話直說”許栎瞥了眼樸恩,道。
“那我就直說了啊。”樸恩左右瞅了瞅,悄悄拉近兩人的距離,低聲問道“昨天那個長命鎖真的是你找到的嗎?那個孩子真的還能救嗎?”
許栎黑眸中滿是嫌棄,無奈道“我前幾日不是與你一道,便是在客棧,未曾出門。”哪來的時間去抓人威脅萬忠?
“那,那個長命鎖?”樸恩差點驚叫出聲,為免引起旁人注意,忙壓低聲音問道。
許栎無奈地搖搖頭,說道“那就是邬衍找到的,我此前并未見過。”
樸恩此時也明白過來昨日許栎所言,不過是臨時編纂,哄騙萬忠坦白罷了。
“那,那個孩子呢?”樸恩突然想到此事,問道,能救孩子這事總不能也是假的吧!
可是若沒有見過孩子,怎麼能确定可以救?
可是小姐從未在救人一事上胡謅。
不過小姐一向醫術高超,在未見到病人之前先許諾也,不是不,可以,吧?
樸恩一時甚是糾結,既擔心無辜稚子,又不知道怎麼面對一個臨死之人對孩子健康的殷切期盼。
許栎一眼看去,便明白樸恩在想什麼了,當下說道“已然救回來了,日後好生調理幾年就好了。”
“啊?”樸恩許是太驚訝了,喉腔中不由自主地冒出疑惑。
什麼時候救的?我怎麼不知道?
“昨日我随邬衍去的萬忠家。”
許栎會醫一事,所知者甚少,不過此事并非不可告人之事,昨日下午許栎便在邬衍的邀請下去萬忠家救下了那個孩子了,并留下藥方,叮囑孩子父親一日三次,好生照料着。
隻不過昨日樸恩忙的不見人影,今日一早又随自己到碼頭等船,沒來得及知曉罷了。
“奧”樸恩聞言恍然的點點頭,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問道“那順逸你昨天是如何斷定那小孩能救的?萬忠花了那麼多錢都沒治好,隻是堪堪吊着一口氣。”
樸恩心中的許栎光風霁月,翩翩君子,實在無法想象許栎為達目的信口胡言的樣子。
許栎詫異的看了眼樸恩,沒想到這家夥跟在自己身邊幾年了還這麼天真,這幾年為了擴張勢力,許栎手上不知間接染了多少鮮血,雀樓中的人多說樓主冷酷無情,心狠手辣,也就樸恩看不清了。
不過,昨日許栎确實是看出來了,才許諾的,看樸恩如此好奇,許栎便打算詳細解釋一下。
“雖然我未曾見過萬忠家的孩子,但之前的資料上有提過萬忠曾經去王微所在店鋪抓過什麼藥,萬忠本人和夫郎都沒有病,那就隻能是她的孩子了,加上從用藥量上也可以看出病情,大緻推斷一下,便可知曉。”
樸恩聽的目瞪口呆,也就許栎這種醫者才可以從情報上寥寥幾筆的藥方上看出破綻了。
“順逸的醫術,雖然未曾親眼見過,但由此可知,當屬上乘。”樸恩由衷的贊歎。
許栎不甚在意的擺擺手,見樸恩已然明白,便打算動身上船;若不是見樸恩猶猶豫豫,許栎也不會在這魚龍混雜的碼頭站這麼久啊!
“走了!保重!”許栎從樸恩手中接過包袱,說道。
“一路順風!”樸恩鄭重抱拳,對着許栎漸行漸遠的背影,喃喃說道“小姐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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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河貫穿夏朝南北,水系發達,漕運恒通,南北商貿,交易往來多選此道,隻不過近些年來,朝廷法制漸弛,渭河幾處險要之地隐有水匪出沒,當地衙門幾度出兵未果,為保安全,許栎特意選擇了渭河上最大的漕幫,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