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
“哇----”
人群又是一陣騷動,許栎放下孩子還沒來的及站穩,擔心又出什麼意外,擡頭看去。
隻見,幾步之遠,馬蹄揚起,不知從哪冒出的勁裝少女飛身上馬,一襲紅衣,在陽光之下,墨發飛舞,明眸善睐,端得是肆意風流。
她左手持劍,右手控馬,雙腿一用力,馬兒嘶鳴幾聲便逐漸踢踏着平靜下來,片刻便消解了一場災難。圍觀的百姓誇贊之聲不絕,少女利落的翻身下馬,抱拳連聲推謝,隻道是行走江湖,舉手之勞,不預邀功,臉上笑容明媚,令人見之生喜。
“真乃是俠義之士!”百姓一邊稱贊一邊散開,街上逐漸恢複了喧嚣,想必今日少女的飒爽英姿,不出一日,便能傳遍城中,東十字街可是滁州府最大的方市,來往商販,民衆衆多。
回過神來,許栎将剛剛一番動作也未掉的糖葫蘆和剛買的其他吃食,塞給了仿佛已經吓傻的小女孩手中,正待寬慰幾句,此時其他幾個小孩也湊過來了,上上下下的檢查了一下小女孩有沒有受傷,叽叽喳喳的道謝。
“無妨,舉手之勞”許栎摸了摸小女孩的頭,漫不經心的說道,小孩果然健忘,記吃不記打,剛剛才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如今吃着糖葫蘆,臉上的淚痕都還未幹,已然笑的見牙不見眼,“去玩吧,下次小心點”
夾在大孩子的道謝聲中,小的軟軟的應了聲,若非離得近,恐怕是聽不清的,許栎眼中閃過幾分笑意,無憂無慮的小孩總是令人羨慕的,看着她們蹦蹦跳跳遠去的小小身影,念及自身,眼神複雜。
自幼時家中變故之後,她已經許久未曾體會過這普通的幸福了。許栎目光稍沉,觀這集市已然恢複繁華,便不再逗留,打算直往清風樓而去,一路已然耽擱了時間了,且剛剛一番折騰,衣服已然髒污,些許失禮,許栎腳下稍稍加快了速度。
“哎,前面的那位書生,恩,姑娘,還是小姐,等等”
未走幾步,許栎就聽到一連串疊聲叫喚,聲音倒是爽朗直快,頗為好聽,就是人可能有點傻。但許栎一向沒啥好奇心,雖然這位姑娘聞聲有趣,但料想與自己無關,加之髒衣服在身,很是不自在,許栎并未停下腳步。
“穿青衣的姑娘,等會嘛,江湖難得相逢,不如喝個酒,交個朋友啊,你說可好?”
哪料,未走多遠,剛剛的馴馬少女突然出現,倒是并未攔住路,隻不過,“姑娘若是與我言語,不妨仔細走些,以免撞到孩子。”
許栎看着眼前笑的沒心沒肺的少女,比自己略高,樣貌精緻,星眸璀璨,眼角眉梢都透着肆意張揚,應是世家子出門遊曆,雖言語輕佻,但眼神清澈,還是個孩子啊,許栎心下輕歎。
“哈哈哈,我是尹璃,敢問姑娘名姓,剛才街上那麼多人,就你救了那個孩子,書生,你是要進京趕考嗎,我看你弱不經風的,剛好我也順路,我們一起可好?”
少女雖然扭過身子,但仍是時不時的左右蹦跶兩下,看着精力無限。
許栎聞言,心下升起一絲警惕,雖然這麼多年未曾暴露身份,但是,不得不防。
“小生與姑娘素昧平生,剛剛不過舉手之勞,且在下還有一些事需辦,恐怕不能與姑娘同行了。”
尹璃聽後有些沮喪,但下一秒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采飛揚的,道“沒事,我可以等你一起,剛好我也可以趁此去看看我舅舅”還小聲嘀咕了幾句“本來不想去的,萬星真的很煩啊”,繼而期待的看着許栎,打定注意要跟着許栎了。
許栎看前方離清風樓已不遠,但門口不知為何聚集了一堆人,心下暗歎“果然出事了”,繼而頓足,正色道,“尹姑娘無需因我改變行程,在下這幾日會住清風樓,若有事,可以來尋我。”說完便從旁穿過人群不見,尹璃言行坦蕩,許栎拒接無果,看她打定主意跟着自己,也有些無奈,索性對方表現的傻乎乎的,有種清澈的愚蠢,
更何況,堵不如疏,放在眼皮子底下好過她偷偷摸摸跟随,看她飛身上馬那一下,便知是個練家子,且功夫不弱,許栎毫無内力,恐怕到時發現不了。現告知其住址,卻不言說姓名,也是為了看看尹璃是否一定要糾纏了,反正客棧可以更換,剛考上舉人的許栎,用名姓稍一調查便知,且看她之後如何行事。
本來看着眼前的亂象,尹璃想待會進去一探究竟,就聽見許栎快聲言語,還未來得及說什麼,許栎便不見了蹤迹,禁不住有些氣餒,“這個書生,沒甚武功,跑的倒是快,無名姓房号,這是故意不讓我找到她啊,也太過分了,本小姐看起來這麼像惡人嗎?”
“虧我念及上京路漫漫,她一個柔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想護她一二,也算為姑姑保護人才了,竟不識好人心,可惡之極”
“但是她一個書生都能冒險救孩子,要是沒有本小姐,鐵定出事,那她豈不要耽誤會試,這樣想,書生真的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啊,本小姐行走江湖,自是救民于水火,尤其是好看的好人。”
尹璃立于原地,神色變幻,或惱或喜,最後仿佛想通了什麼似的,不再呆立糾結,轉而對眼前的熱鬧,生起了興趣。
行走江湖嘛,在行俠仗義之餘,看的就是個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