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四皇子那邊有線人前來報信,說四皇子已經開始動兵了!”
昏暗書房中,一道挺拔的身影坐在書案前,右手握着筆杆,五年過去,他已不是從前的那位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書案上方擺着一張寫有皇室子嗣的名單,有幾人被他用筆劃掉。
季遊撐起手肘,抵着額頭,渾厚有力的聲音在書房裡響起:“二公主曾經給我一顆藥丸,給父皇吃下後,這幾年父皇的身體已經越來越不行了,四皇子也算是撈着個現成的,”名單最頂端,是當今聖上的畫像,季遊拾起手邊的筆杆,在那處地方畫上一個叉号。
下屬跟了季遊幾十年,他的一舉一動都明了,不等季遊表明,下屬就已經躬過身離開。
信鴿正在籠子裡理着自己的羽毛,時不時地“咕咕”幾聲,季遊在桌上拿了信紙,來回地折疊了幾次,走到鳥籠前,把那張紙條塞進了鳥爪上綁着的的圓孔中,放飛前又給信鴿喂了點吃食。
“路途遙遠,吃飽點就不會在路上死掉,”季遊站在窗外看着展翅飛翔的信鴿,歎息一聲。
兩年前,廣泱城被四皇子起兵占領,同在廣泱城的還有後期搬來的三皇子季皓良,他搬來的時候是拖着病重的身體來的,季遊沒問他是怎麼變成這樣的,隻是給他準備了一間空置的房屋。
那時的季遊僅有三個暗衛,和一院子并不會武藝的丫鬟下人們,他連夜讓那些丫鬟下人離開,隻是四皇子的速度太快了,還沒等季遊帶着三皇子撤退,就已經到達太子府的前門了,門前的守衛不敵四皇子手下的精兵,敗下陣來,鮮血噴灑在府門上。
季遊送走丫鬟下人們,前腳剛踏進後門,就看見了四皇子的精兵抓着三皇子出了前門,季遊想要去救一把,可他沒兵沒槍,莽撞地沖上去隻會造成他單方面的死亡,季遊悄聲地從後門退出,喊來一位暗衛,吩咐他盯着四皇子的動向。
而他要先去另一座城暫避,路途實在遙遠,季遊想了想,也确實沒法帶着三皇子。
餓了就吃路邊的野果,有好幾次險些中毒,渴了就等下雨,撿路邊别人不要的瓦罐,在河裡洗一洗,再跑去上遊舀滿河水來喝。就這樣走了幾個日夜,又買了一匹馬跑了幾個日夜,終于到達目的地。
梧桐莊,就像這個名字一樣,這個地方種植的樹隻有梧桐這一種,聽當地人說,他們認為梧桐樹中有神,可以保護他們不被侵占,莊子的正中間有棵千年梧桐,枝繁葉茂。
入住後,季遊就開始積攢自己的人脈,直到今年,梧桐莊的人們都願意助他登基。
梧桐莊地廣人稀,優勢在于他們每一個人都是一個騎馬的好手,莊裡有一個特别寬闊的草原,是專門用來馴馬的地方。
信鴿飛過重重山脈,灰色的小身影下,是一望無際的雪白。
這場雪下了很久,久到季銘玉已經記不清他的師尊離開多久了,記憶中自從他鼓起勇氣對師尊說了那聲“我心悅您”後,師尊就開始不在宗門裡出現了,文絲說是為了防他,季銘玉起初還不信,久而久之見不到師尊後,他不得不信。
季銘玉在宗門前等了幾天,沒等到虞靳淮回來,等到了一隻搖搖欲墜的信鴿。
他認得這隻鴿子,相比于以前光鮮亮麗的信鴿,現在的它身上卻是黑泥裹着已經暗淡的血,鳥喙也有一些細小的傷口,信鴿歪歪脖子,眨巴着兩顆黃豆大的眼睛,忍着疼痛收了翅膀,躺在了季銘玉的懷中。
冷風呼嘯着灌進脖子裡,季銘玉抱着信鴿,沒有回頭再看一眼宗門外。
“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