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城的夜晚沉靜,卿鸢正坐在一家臨街的咖啡館裡,她微微轉動杯口,杯壁摩擦着桌面的聲響和她的煩躁一樣微不可查。
這已經是她今天來到的第三個情報點了。
前兩個都沒有收獲,一個已經在燒毀後重建,另一個則是純粹的煙霧彈。現在的這個,也未必有真正的價值,但她還是想試一試。
這個情報點正是在這家咖啡館。
可卿鸢坐在這裡已經半小時了,她上下打量、反複試探後,還是毫無收獲。
正在卿鸢猶豫着到底是離開還是繼續的時候,一位她不認識的中年男人在她對面的空位上坐下了。
男人衣着體面,但袖口的磨損和指節陳舊的老繭都彰顯出他的真實處境。他坐下後,用最平靜的語氣,抛出了最炸裂的問題:“聽說,你在尋找存續會的消息?”
卿鸢的眼神陡然戒備起來,沒有說話。
男人不喜歡這種沉默的氛圍,主動開口,像是和朋友閑聊:“你是個直爽人,我喜歡跟直爽人做生意。”
卿鸢擡了擡眼,手裡的咖啡在杯子裡微微晃動:“那你找我是來做生意的?”
男人笑了一下,目光意味深長:“當然,每個人都有價碼,都可以交易,不是嗎?”
他停頓片刻補充道,“你最近一直在找存續會的情報,想必是有急事。咱們正好可以互惠雙赢啊。”
卿鸢微微偏頭:“繼續。”
男人壓低了聲音,帶着刻意的神秘:“你大概不知道,存續會在聖城這些地方低調,但在海岸聯邦,可是另一幅模樣。”
海岸聯邦。
卿鸢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輕輕轉動着手裡的杯子,在腦海中思考。
她對存續會遠遠談不上了解,但她知道這個組織像是一個秉持着同一目标的社團。他們不像密教那樣瘋,也不像工業那樣完全理性,更像是清醒的瘋子。
但,如果他們在海岸聯邦的活動是“公開的”,那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男人見她不說話,繼續遊說道:“他們在那邊的據點并不算什麼秘密,去過海岸聯邦的‘有心人’都知道。
”
“是嗎?”卿鸢終于開口了,“那你又怎麼知道我會對這些情報感興趣?”
男人笑了一下,從懷裡摸出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圖紙,語帶自豪:“生意人的本事之一,就是知道客戶想要什麼。”
卿鸢沒有立刻去拿,而是盯着他,想要看出他真正的意圖:“這東西,多少錢?”
“這不是錢的問題。”男人看到魚兒上鈎後,微微一笑,“對你來說,這張地圖比任何東西都值錢,不是嗎? ”
卿鸢沉默了一瞬,最終伸手将那張地圖拿起,展開。
地圖上面畫着簡潔的地理标記,關鍵區域被紅色符号圈出,看起來就是一份常規的行動路線圖。
她盯着它,心裡卻沒有半點放松。
太順利了。
所有真正重要的情報,通常都不會以“低價”送到你的手裡。
卿鸢擡起頭,看向對面的男人:“我需要支付什麼?”
男人就是在等這個問題,把早就準備好的信封放到了桌上:“麻煩卿小姐幫我把這份信帶到聯邦,到時候會有人來找你拿的。”
被算計的感覺越來越強,卿鸢忍不住挑刺道:“如果地圖是假的呢?”
男人聳肩,并不接茬:“你去了就知道了。”
男人已經把答案寫在臉上了,整件事就是一個精心設計的誘餌。
卿鸢沒有拒絕這個“誘餌”。她将地圖折好,起身離開。
男人目送她的背影,吹了道口哨:“所有任務都這麼簡單就好了。”
卿鸢回到住所時,葛羅瑞亞小姐已經在等她,像是預料到她會有所收獲。
“你拿到了什麼?” 灰狐倚在窗邊開口,語氣懶散,眼神卻沒有絲毫懈怠。
卿鸢沒有廢話,将地圖攤在桌上。
葛羅瑞亞小姐瞥了一眼紙張上的标記:“存續會的路線圖啊,他們還真是大方。”
“太大方了。”卿鸢淡淡道,“以至于我很難相信它的真實性。”
灰狐走近兩步,低頭打量着地圖:“存續會在海岸聯邦确實比聖城活躍,這是事實。但這種級别的路線圖。你花了多少錢?”
“沒花錢。”
“…确實值得懷疑。”灰狐哼笑了一聲,“免費的才是最貴的。”
卿鸢擡眼看向葛羅瑞亞小姐,等待着她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