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紅色流光輾轉。
沈幕手指點啄着茶幾,神色故作玄虛,“如果我說,這是一塊一千年前的墨硯,你們敢信?”
高夢圖:“信啊。”
孟守策:“嗯,信的。”
夏迹玉:“有什麼不信的。”
葉至:“你是不是有病?”
沈幕:“......”
見他吃癟,高夢圖又道:“主要是那隻狐狸歲數也不小了,他吐出來的東西也不會是近期排産的啊。”
本來高夢圖隻是想緩和一下氣氛,沒想到沈幕的臉色更加吃癟了。
夏迹玉哄着他,發出了小兒頻道的聲線:“哇,一千年前的墨硯哎!!到底有什麼蹊跷呢?齊之快給我們講講吧!!”
葉至:“......”
沈幕在一衆或看智障,或無語的眼神下,終于娓娓道來:“其實也沒什麼稀奇的,年數大了一些罷了。隻不過這墨硯,不是
來自民間,而是來自皇室貴族才用得起的和硯,又叫赤間硯。”
“赤間硯......”
“沒錯,赤間硯,廣泛用于平安京時代的貴族之間。傳說這種硯台滲出來的墨,書寫後經久不退,一般用作兵書或者密信,”沈幕又道,“看這個材質,應該就是殺生石所制,一種非常特别且稀有的火山石。”
用做兵書或者密信......
高夢圖想起東海圍剿時,那些亡靈士兵用的筆墨紙硯,難不成他們還真的想通過用人皮造的紙,頭發作的筆,異想天開想地
召喚已經死掉的‘偉大君主’?
孟守策将手放于唇間,思忖片刻,道:“在此期間,有發生過什麼特别的戰争嗎?”
“戰争倒是沒什麼特别的,一般戰争挑起都是内部矛盾,或者外部入侵,籠統來說,就是欲望,欲望攀升時,什麼都做得出
來。”
葉至道:“那跟狐狸有什麼關系?”
“可有關系了。”
夏迹玉豎起了耳朵,再次醬醬釀釀地道:“什麼關系鴨?”
葉至妖了一聲,拍了一下他的頭,“别吵。”
“野史記載,平安末期,武士組大動亂,分了兩個派别,一個源氏,一個平氏。源氏帶頭的,是一個老将,叫源為義朝,是
個心狠手辣之人,另一個平氏呢,是個年輕的武士,叫平忠正河,平氏家族向來團結,且有勇用謀,而且還得到了另一個皇室貴族的支持,所以很快就擊敗了以源氏為首的武士組。”
“再後來呢,平氏與貴族皇室藤原家聯手,将年輕皇子送上了皇位,皇子名為藤原雅人,也就是羽法天皇,他有一個妃子,
叫文車玉前。”沈幕說到這裡時,特意留意了一下衆人的臉色,“這個文車玉前呢,是從我們這裡飄蕩到扶桑的,本姓梁,
後來才被賜姓文車的。聽說本人長得十分妖媚蠱人,風情萬種,把藤原雅人迷得不要不要的。”
夏迹玉道:“不會那麼老土吧,這個妃子禍國殃民導緻滅國了?”
葉至皺了皺眉:“肯定是這樣。”
沈幕嗯了一下,“這個妖妃後來與扶持藤原雅人上位的貴族旁支公卿,藤原忠通密謀,把忠臣平忠正河給殺掉了,至此朝廷
終于大亂,平安時代結束,鐮倉時代拉開帷幕。”
“這個妖妃後來也被平氏後人追殺,死後就化作了殺生石。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塊墨硯怎麼就到了你們手裡?”沈幕挑了
挑眉,笑了,“孟官,你來頭不小啊。”
孟守策不語。
高夢圖問道:“那就是說,這個皇妃,原先就是漢人,本名叫梁玉前?”
“是的。”
“那你知道‘栃木’這兩個字有什麼含義麼?是一個地名還是一種植物......或者是一件東西?”
孟守策看了他一眼。
高夢圖身體向後仰了一下,其實他也是突然福至心靈,才想到這個點的,既然梁玉前化名為梁栃木,那這個名字估計有别的
含義。
果然,沈幕的神情有了質的飛躍,他道:“你們不僅見過妖狐,還跟他交手過,對吧?”
葉至:“又來了。”
這家夥,對獵奇的古早曆史生物特别感興趣。
孟守策道:“所以還真的有别的含義?”
沈幕略有動容,最後化作一聲歎息,“除了梁玉前死後幻化而成的殺生石之外,還有一個地方,能夠産出這種火山石。”
“哪裡?”
“栃木縣。梁玉前被一對扶桑鄉村夫婦收養的小縣城。”沈幕饒有興緻道,“所以,我們可能要去一趟這個地方。”
孟守策和高夢圖相對了一眼。
高夢圖發出了靈魂拷問:“怎麼去?這不相當于出國了麼?你們會【閃】麼?”
“......................”
夏迹玉的瓜子殼掉了。
葉至神色僵硬。
沈幕哈哈一聲掩飾尴尬。
孟守策搔了搔額頭,“......我也不會。”
“不是......都說到這了,也已經确定好方向了,大家就沒有想過要怎麼出發的嗎?”高夢圖面露難色,“難不成真想着坐
飛機去啊?我們搞不了簽證的。”
“.....................”
這不僅是戳到痛處了,而是實打實的有點丢臉。
“那沒辦法了。”孟守策道。
“嗯?”高夢圖疑惑。
孟守策無奈道:“隻能帶上陳遊了,上天入地,隻有他一個能夠【閃】出國外的。”
其實聽到這裡,這三個神官還沒有那麼小肚雞腸的,因為會【閃】也沒什了不起的,他們也可以制作【交通工具】飛回去,
就比如夏迹玉的【墨雞】,葉至的【大寶刀】,(禦劍飛行那種),沈幕的......沒有,他連制作【交通工具】都不會,但
是他可以蹭夏迹玉的便車。
直到。
“而且隻要十分鐘。”
“.................”
這三位神官臉色刷的一下就不好了。
夏迹玉對沈幕噴口水:“我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叫你學叫你學,你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出師未捷身先死’,你讓地差
他們怎麼看我們?”
葉至在一旁無語補刀:“夏迹玉你還好意思說,你被人趕下來的時候想過面子這回事?”
夏迹玉:“......”
沈幕:“三個人的友情太擁擠了,我選擇加入。”
高夢圖:“......”
孟守策内心有點掙紮,因為高夢圖看出他其實有點不想讓陳遊一起去。
高夢圖道:“回去先問問他吧?”
孟守策回神,點了點頭。
結果,陳遊欣然同意,原因是他不想在這裡跟陸涼杉大眼瞪小眼。
“......”
陸涼杉呲了一下牙,叫道:“趕緊滾。”
陳遊朝他豎中指。
柳如明從蘭庭那裡抓了點藥,對陸涼杉甕聲甕氣地叫道:“别貧嘴了,快來吃藥。”
陸涼杉撇了撇嘴,“這藥有用嗎,我都快便秘了!”
“......”
孟守策沒跟他們拌嘴,他對陳遊道:“如果勉強就不要去。”
陳遊回神,啊了一聲:“不勉強啊老大,我都好久沒回故鄉了,這次就當探親了。”
高夢圖倒是好奇了:“故鄉?”
陳遊雙手枕在後腦勺上,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我是在扶桑出生的,四五歲的時候上了賊船就飄到八風巷死掉了。”
高夢圖有點窘迫,愧疚道:“對不起啊。”
陳遊哈哈笑了:“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死都死了,哪還管身前事,走喽走喽。”
孟守策揪住了他的後衣領:“到了扶桑,不可離開我視線半步。”
“知道啦,”陳遊轉身給了孟守策一個大大的熊抱,“老大你最好了~”
孟守策被猛撲了一下,有點愣,旋即看着眼下的白色發旋,又無奈地歎了口氣。
高夢圖笑意輕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