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沒有因此逃過課,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19歲了。”他說。
心裡好不容易重新壘起來的底氣又一點點喪失了,于飛揚忽地心酸,胸口酸得出奇的痛,他最親的兩個人沒有和他站在一起,他們不相信他,甚至還帶着惡意去揣測他。
于飛揚自嘲的呵了一聲,他放棄了,帶着一腔無力轉身離開。他上樓時垂在腿邊的手都微微顫栗,就像一個買醉的遊人,垂頭喪氣,窩囊至極。
“于飛揚,你看什麼呢?上課了。”程有志敲了敲黑闆道。
于飛揚:“對不起。”
“專心聽講,”程有志看完他又快速的掃了眼其他人,“其他人也一樣。”
這篇課文大家之前或多或少都有耳聞,所以老程沒有細講,于飛揚回過神并沒有很快低頭看課本,他的視線在老程寫的闆書上頓了一會兒。
他寫的是:我有一個夢想。
于飛揚也有夢想,但他的夢想兩年前就不被承認,如今也是。
語文晚自習相對于其他科目較為輕松,在完成教學内容後老程一般就不管了,讓大夥兒自習其他科目。
秦詞有個怪癖,平時不抖腿但隻要一上自習就開始抖腿,抖完左腿換右腿,有時連帶着言漺的桌子一起動,一開始言漺還會阻止,但時間久了他自己好像也被傳染了似的跟着她一起抖,有時兩人甚至跟踩縫紉機似的同頻。這或許人家說的兩個人在一起相處久了,會不知不覺的染上對方的痕迹,就像秦詞的桌肚裡冒出了的他喜歡的那種水果糖。
秦詞“啧”了一聲,她握着筆的手砸了一下桌面。
“怎麼了?”在她說話之前,言漺眼睛已經瞥過去了。
她那道圓錐曲線題從十多分鐘前就看見她在寫了,現在居然還在停留在那道題上。
秦詞咬着唇有點無語,她盯着練習冊上的演算過程道:“我覺得我是傻逼。”
前桌的許杭笑得噴出了聲。
言漺的眼睛移向秦詞那張言辭肅然的臉上,他的眼神裡全是——“這人别是學魔怔了”的意味。
看秦詞氣憤的樣子他随口說了一句:“願聞其詳。”
“我把y/3寫成了y/2,難怪我算半天都算不出來。”秦詞看着他,她的眉頭皺着,表情還是那副無語至極的樣子。
言漺:“沒關系,隻要别在考場上犯就行。”
“不行,說明我不夠緊繃,”秦詞邊碎碎念邊往貼在桌上的便利貼上寫,那似乎是一種類似于鼓勵格言的便簽,她在專心、靜心後面添上了細心二字。
“你才高二,别把自己逼太狠了,小心崩斷了。”說完言漺就把手中的黑筆換成了紅筆,他在便利貼的最後寫了兩個字。
言漺寫得很快,留下的字筆迹略顯潦草,于秦詞工整的筆迹形成了極大的對比。
她看完擡眼看言漺,“什麼意思?”
“意思很明顯,專心、靜心、細心,這三個的确很重要,但開心才是最重要的。”言漺說得很溫吞,他仿佛在闡述一個大家都知道,但唯獨秦詞不知道的平常道理。
他希望她明白這個道理,如同他希望她開心。
他不想她的夢想被擱置,但他希望在逐夢的過程中她不要太辛苦,言漺覺得這兩者并不矛盾。
他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又說了句什麼,不過這一次他故意說的很小聲,說完甚至還看了一眼坐在秦詞前面的許杭的反應。
但許杭并沒有什麼反應。
他說的是:
你很好,一直都是。
如果剛才那一句話是衆所周知,那此刻的這一句是隻屬于她一人。
秦詞的身體似乎被定住了似的,她眼珠在眼眶輕輕顫動,她就這麼盯着言漺的臉來回的看,怔愣了好久。
言漺點了下頭,看向她的眼睛裡始終隻有誠摯的肯定,仿佛在說“我說真的,沒有騙你”。
秦詞視線沉了沉,停在了言漺臉的某處:“謝謝你,一直都是。”
在這個瞬間,她很想吻言漺,但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