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則不動聲色,自指尖洩出的音律如絲如縷連綿不絕,緩緩凝成一道肉眼可見的音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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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無暇走出月到風來亭,遵從内心的選擇,先是去找殊十二告别,之後踏上了去羅浮山的路。
十二因她選擇了一條必死之路而悲痛,她的心沉甸甸的,身體卻輕快了許多。
原來死亡,真能讓人覺得輕松。
孽宰兇棺蓋棺一刻,霁無暇放心的合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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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戛然而止,秋月白雙手脫力的瞬間,萬壑松也重重砸落在地。聽到動靜,從深處竹林又走出一人,匆忙上前查看她的情況。
竟然是冰樓公主,霜旒玥珂。
“喂,你現在是怎樣?怎會突然這麼虛弱?”
霜旒玥珂語氣擔憂。
坐忘經在體内源源不斷的流轉,補充着枯竭的氣海,秋月白感覺自己正逐漸恢複。
“織造一場以假亂真的幻境,耗費了不少精力,我調節一下就可以了,不必擔心。”
“我,我才沒有在擔心你。我是怕你出了什麼意外,答應好的條件沒人履行!”
霜旒玥珂作為公主,從小被千嬌百寵着長大。雖然嬌氣但卻不嬌縱,隻是嘴硬心軟罷了。
“公主請放心,秋月白言出必行。” 秋月白說着抱起霁無暇走向密室,霜旒玥珂也随之跟在身後。
“哼,有你這句話本公主就放心了,你的事本公主也會盡心完成。”
秋月白借助琴音給霁無暇織造了一場幻境,目的就是要看看她是否真正心甘情願的赴死。
雖然這樣的試探不光明,但是在她心甘情願躺入孽宰兇棺裡的那一刻,仁慈與俠心被認可。
屬于霁無暇的這一縷意識被暫時封存在靈台,這個時候如果她再醒就是真正的女琊。
秋月白雙手掐訣施展術法,随即自霁無暇眉間朱砂印記中,緩緩分離出了一顆瑩白的珠子,然後她把珠子封存到了松間雲鶴的劍眼處。
在這之後,霁無暇眉間的朱砂印也由白色轉為赤紅。
見霜旒玥珂一臉不解,秋月白便貼心的給她解釋道。
“這顆珠子是一縷意識,不妥善保管的話,時間一長就會生機散盡。而松間雲鶴本就是借助道脈的清聖之氣所鑄造,依靠劍的靈氣蘊養,方能保住。”
為了保險起見,她又将劍收入靈台。
聽秋月白把話說完,霜旒玥珂逐漸從疑惑不解轉化為驚恐。
這個女人,她不會是個反派吧!她要救波旬,那自己這算不算助纣為虐!會不會被正道報複啊!
秋月白假裝看不到霜旒玥珂驚慌的表情,裝作高深莫測的勾了勾唇角。
霜旒玥珂欲哭無淚:嗚嗚嗚,鳳座快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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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無暇下落不明,鷇音子掐指一算就心裡有數了。既然有人幫忙,那他可以兩頭布計接着針對聖魔元史。
想到殺死聖魔元史的條件他就頭疼,殊十二是主力,另外需要兩名死神找不到的人。
死神找不到的人哪有那麼多,除了一個绮羅生,剩下一個,思來想去好像隻有暴雨心奴了。
真不想找他啊。
聖魔元史那邊還控制了劍之初,讓他和殊十二父子相殘,這也是個問題。
鷇音子在心裡邊捋了一遍,突然覺得聖魔元史大概是比他更急的。畢竟元始天宰現在既沒有可靠的盟友,手裡也沒有什麼重要的籌碼。
到時隻要能夠設計先困住劍之初,等殊十二消滅聖魔元史,元史異力消失無蹤,他自然也就解脫了。
至于困住劍之初的人選嘛,鷇音子同樣在心裡給某人打了個大大的對勾。
——
秋月白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霜旒玥珂轉頭疑惑的看向她,手上雕刻的動作不停。
“很冷嗎?”
“當然不冷。”這點小小的寒氣算什麼,秋月白心想。
突然,風來亭之外陣法波動起來。秋月白讓霜旒玥珂繼續雕刻,她則出去查看。
元始天宰算到霁無暇就在月到風來亭,派出謬思童和倉颉天邪來打探消息,能把人搶回來再好不過。
但風來亭被結界保護,讓元史的兩名化身無法突破。直到秋月白出現,一見到她,謬思童立馬就明白了雪貂身上特殊魂力的來源。
他想起來,從柳風眠到現在的這個女人,聖魔元史一直忽略了她。不是大意,而是根本就沒辦法主動掌握到和她有關的任何消息。
“原來變數出在你身上!就是你帶走了霁無暇?”倉颉天邪冷聲問道。
“是又怎樣?”秋月白根本沒把他倆當一回事。
聖魔元史所預定的計劃一再落空,冥冥之中似乎有看不見的手正在幹擾。難道真如鷇音子所說,是聖魔元史的末路到了嗎?
絕無可能!謬思童質問秋月白:“你究竟有什麼目的?莫非你的命格也是死神找不到的人!?”
“我的目的是什麼需要跟你交代嗎?
至于命格,非是什麼死神找不到的人,你看不透,當然是因為聖魔元史的能力到此為止了。”
“哼,元史豈有你置喙的餘地。識相的話,就交出霁無暇。”雖然嘴上這麼說,但謬思童與倉颉天邪還是互相對視一眼,都在向對方确認要不要動手。
其實好像也沒在怕的,就算搶不過,有聖魔元史的力量在,他們也還能開溜。
秋月白嗤笑一聲愚蠢,她冷冷道:“聖魔元史今日必毀之。”
兩人本來心裡就沒底,秋月白此言猶如雷霆擊在他們二人心間。再加上天宰今日還一個人去了羅浮丹境,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謬思童與倉颉天邪當即選擇離開。
秋月白沒有阻止,畢竟已經行至末路,無論跑到哪裡,結局都不會改寫。
“這下應該算是齊聚一堂,能夠一窩端了。”
她回去帶上霁無暇,忍不住幽幽地歎了口氣。
“真是一刻也耽誤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