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宰兇棺期限隻剩最後四天,時間耽誤不起,鷇音子再度集結正道群俠,以陣困敵,力求活捉閻達。
然而閻達吸收了四幡令與女琊之力,再加上有聖魔元史的化身在暗中做手腳,導緻柳峰翠的兩名師弟當場喪命。陣法逐一被破,危急之際,渾千手出現用偷魂術吸走了閻達魂魄,此戰到此才畫下句點。
渾千手也因此被閻達重創,命不久矣。
閻達敗,意味着欲界稱霸的道路走到了盡頭。鷇音子又請步香塵幫忙解除迷達石封,将其封入造化金棺。
走之前步香塵問鷇音子柳風眠的下落,因為她現在用神通之術也尋不到柳風眠的氣息了。
鷇音子為難地開口。
“若夫人有心可往雲渡山為好友燒一炷香。”
步香塵可不信他的話。
“你敢說世上再無此人了嗎?鷇音子,我才幫了你,你還要騙我。”
“诶~我隻是說出了我所知道的,夫人若是不信,鷇音子也沒辦法。”
步香塵當然不理會他的睜眼說瞎話,不說算了,她現在有的是時間等。
元史天宰費盡心機想除掉鷇音子,欲界倒台了沒關系,新一代反派即将來臨。他夥同暴雨心奴搶來了封印黑罪孔雀的魂瓶,打算結交黑罪孔雀,以此開啟和逆海崇帆的合作。
元史天宰還去了雪晴坊,想趁機将霁無暇這個籌碼牢牢抓在手裡。這樣未來跟鷇音子交易,也能保持不落下風,最好是讓他立誓不再針對聖魔元史。
鷇音子知道這一點,也立馬派人去雪晴坊,不過兩撥人馬都撲了個空。
月到風來亭内,弦音不絕如縷,悅耳動聽令人沉醉。然而再好聽的琴音,此時此刻的霁無暇也無意欣賞。
她被閻達吸走所有力量,沒有功體傍身,回去雪晴坊的路上被人截殺,又被一個陌生女子所救。
接着那名女子将她安置在這之後,就一直坐在屏風後彈琴。她聽了一曲又一曲,本來應該是讓人停躁靜心的琴音,卻越聽越不得滋味了。
一曲罷,幕後之人歇了繼續彈奏的心思,起身拿起桌案旁的拂塵走了出來。
霁無暇聽到動靜轉身,隻見那人白發如雪,被精緻的發冠束起,面容凜若冰霜,腰間環扣八卦太極圖案,身穿玄白二色的道袍,衣服上的花紋輔以銀線點綴,飄然靈動間又帶有一絲沉穩,十分的清逸脫俗。
“我還以為你會一直彈下去。”
“原本是這樣打算的,想用琴音來讓你放松心緒。誰知你卻一直心不在焉,這樣我再彈多久也無濟于事。”秋月白無奈道。
“抱歉,你的好意霁無暇心領了但是我現在實在靜不下心聽曲。”
霁無暇眉宇間始終一股郁氣,秋月白看穿了她的擔憂。
“你在想武林上正發生的事?不妨告訴你,閻達敗了,他與迷達皆被封入棺内。”
“閻達竟然,敗了……”她應該高興,這代表蒼生不用再遭受苦難,可她心中仍然感到痛苦。
秋月白知道此時此刻霁無暇的内心正經受着情與義的糾葛。
但是似乎也沒什麼好糾結的。
“閻達戰敗,意味着欲界在有些人心中已經失去了價值。權衡利弊之後,你勢必會成為他們搶奪的對象,來用作交易的籌碼。”
霁無暇聽後嘴角扯起一抹苦澀的笑。
“是啊,現在的我已經是廢人一個,誰想把我帶走,不過是輕而易舉。”
“诶呀,我怎麼覺得有被内涵到。”秋月白歪了歪腦袋,嘴角噙着一絲笑意。
霁無暇沒想到她會做出這麼看起來和人設不相符的動作,一時間也有些不知說什麼好。
“抱歉,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
“不必道歉,反正我的确也是有目的的。”
眼看霁無暇變了神色,秋月白緊接着又道:
“不妨先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正邪雙方都想要搶先一步找到你,目的卻都是要你去送死。
隻不過區别在于,一個是要你慷慨赴死,另一個是榨幹你的最後價值之後,再讓你慷慨赴死。”
霁無暇沉重的歎氣。
“看似有選擇,其實沒有選擇的答案。就像我的人生一樣,從來沒有讓人選擇的餘地。”
“莫要這麼悲觀了,實在不行我推薦你選擇第一個。”
霁無暇此刻再傷心也被無語住了,她很想生氣,但卻生不起來,她想起來阕聲雲舵了。
“看來你的立場分明,可我若是都不選呢?”
“那我會把你打包送到羅浮山。”
秋月白的表情看起來極為真誠。
霁無暇:……她忽然覺得荒唐的可笑。
“你說話真直白,反正無論如何我都活不了。”
秋月白絲毫不覺得抱歉。
“直白最能代表真誠,雖然這個真誠很殘忍。可如果我告訴你,我要你坦然赴死,實則給你留了一條後路呢?”
但她說的話,霁無暇全當虛假的安慰,對此也就是一笑而過。
“你不信?”秋月白挑了挑眉。
“波旬三體共同擁有靈佛心,身心魂不死不滅,隻有禍棺祭才能徹底煉化不滅金身。我們三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非是不信,而是根本沒可能。”
也許是想開了,霁無暇一改愁眉不展,多了一絲決然。
“曾經,我借助雪掩去一身污穢,可當雪不再下之後,我就失去了逃避罪惡自我的白雪地。”
“你想開了?”這麼快?秋月白有些驚訝。
“很意想不到對不對,我已經做出了決定,你可以放心,一切将從我開始終結。”
“霁無暇。”
見霁無暇轉身要走,秋月白趕緊出聲叫住她。
“什麼?”
“沒什麼,讓我再用琴音,送你最後一程吧。”
“嗯,多謝。”
霁無暇爽利的坐下,秋月白轉身去屏風後抱出琴,憑欄而坐,很快,淙淙琴音從指尖流出。
這一次,霁無暇心念已定,再聞之,便覺得心境愈發平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