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先生,關于那張裡見實花名片上的指紋的調查報告,昨晚已經發給您了。”
“啊,我已經看到了。”
剛睡醒就接到風見的電話,安室透換上藍牙耳機,一邊回答一邊拉開窗簾,雙手撐在窗框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雖然還是清晨,但時值盛夏七月,知了已經在叫個不停了,連空氣都帶着灼人的氣味。
最近自己似乎很容易感到煩躁,是天氣太熱的原因嗎?
還是說……
他又想起了雨宮的臉,拿起放在桌邊的冰水喝了一大口。
确實是個令人煩躁的對手。因為隻是個大學生,總讓人産生輕易就能調查清楚的錯覺。所以調查過程中一遇到困難,就會令他産生自己連個大學生都不如的挫敗感。
那可是黑衣組織的成員Calvados啊。
他都不記得這是第幾次對自己這麼說了。
“那名片上居然隻有白川雄一的指紋啊……”風見也發現了異常。明明是别人交給白川的名片,但上面居然沒有這個“别人”的指紋。
“是呢。”安室透也已經預料到了。隻不過還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讓風見調查了一下。萬一那名片上有雨宮的指紋呢?如果有,那就是她跟白川有接觸過的證據了,也是她在裡見死後冒充裡見的證據。
結果果然是沒有呢。
“還有十年前南陵高校女生失蹤案的調查報告,剛才也已經發給您了。”風見接着說。
“啊,謝謝。我先看看,如果有什麼需要确認的話,會再聯系你的。就這樣吧。”說着他挂了電話。
那位失蹤的女生名叫築田響華,是南陵高校二年B班的學生。最開始是築田的父親去派出所報警,說自己的女兒放學後就失去聯絡了。後來警察根據沿路的目擊情報,找到了長白沙灘。當時有個經常在附近的海邊釣魚的大叔,說是見過幾次築田站在沙灘上發呆。因為築田每次都在學校上課的時間出現,又穿着校服,他覺得很奇怪就一直記得。
警察在長白沙灘一帶搜索了一天,都沒發現築田的蹤迹。幾天後有人在長白沙灘看到築田被海水沖上來的屍體。
當時的警察為了尋找築田墜海的地點,聯系了研究附近海流的專家,用假人模拟測定了好幾次,最終推算出最有可能的墜海地點是那個有燈塔的懸崖。但是幾天前警察過來長白沙灘搜索時也有去過那個燈塔,當時并沒有發現那邊有人。專家說是因為懸崖下的暗礁比較多,屍體可能在那邊觸礁了一段時間,所以才要幾天才被海水沖上海岸。
那段時間的長白沙灘還沒什麼人會過去,警察調查了幾個那時有去附近釣魚沖浪的人,都沒發現誰有嫌疑。後來又得知築田死前一直受到學校同學的霸淩,警察就在學校的協助下調查了築田的同學,包括帶頭霸淩她的裡見,結果是誰都沒有在那段時間去過長白沙灘。過了幾天學校就開始傳出築田是自殺的這種流言。
安室透翻着調查報告,看到了築田寫的日記,日記的内容确實是有很明顯的自殺傾向。而驗屍報告也提到築田的手腕處有疑似自殘的傷痕。最後警察就以自殺結案了。
真的是自殺嗎?
雖然自己也去那個燈塔附近看過,确實除了死者自己走過去之外很難掉下懸崖。但卻反而覺得有哪裡不對。
如果說築田是自殺,那裡見又怎麼說?
他翻着當年接受調查的學生的資料,跟裡見關系最好的應該是這個叫泷川美和的女生。根據其他同學的證言,泷川也有參與對築田的霸淩。
安室透在推特上調查南陵中學的同窗會,一個一個比對,最終找到了泷川的推特。得知現在她已經結婚了,改名叫高月美和,育有兩個孩子,還住在靜岡本地。
十年前接受調查時泷川還是個高中生,而且那時裡見還活着。十年後的現在,已為人母的她,得知裡見已死之後,能否提供什麼有用的新線索呢?
跟蹤了高月美和三天後,安室透終于與她面對面坐在了一家咖啡廳裡。
“剛才坐在那個位置的人,好像不是您的丈夫吧?”他向高月身邊的位置擡了擡下巴,對面前坐立不安的高月說。
剛才在店外看到她跟一個年輕男子親密地坐在一起又摟又抱的,安室透覺得機會來了,就走進店裡,自稱是高月的丈夫公司的員工,是她的丈夫拜托自己過來接她的。
于是高月就讓年輕男子先離開,自己留下來跟安室透對峙着。
“我不記得我丈夫的公司有您這樣的員工。”高月喝着咖啡掩飾自己的尴尬。
“是的,我剛才隻是開了個小玩笑。”他笑得一臉和善,接着說:“其實我是一名偵探,您的丈夫懷疑您有外遇,特地委托我來調查的。”
“你……!”高月“嗒”的一聲激動地把咖啡杯放回杯碟。
“哎呀~先别着急~”他擺了擺手,說:“如果我想完成任務的話,剛才直接拍幾張照片走人就是了,完全不需要這樣坐下來跟您對話。”
“所以?你是想要錢?”高月馬上回答。
嗯?難道她之前也被人這樣威脅過嗎?他想。他雙手交疊托着下巴,說:“嗯,确實是想跟您談一筆交易,但我要的不是錢,而是情報。”
“情報?”
“是的。有别的客戶委托我調查另外一件事,而我發現您可能有那件事相關的情報。那位客戶付的調查費比您丈夫要多好幾倍。如果您能把情報提供給我,我可以告知您丈夫我沒調查到夫人您有外遇,甚至可以把調查費退回給您丈夫。”
“哼!我怎麼相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說不定你剛才已經拍了照片了呢?”
“嗯,說不定我兩邊的錢都想賺哦。”他歪頭一笑,輕聲說:“但夫人您也隻能相信我了吧?把情報提供給我,或許我會大發慈悲放過你。但是如果不提供的話……”
“是、是關于什麼的情報?”高月沉默許久後憋出這麼一句話。
很好,看來能跟她好好對話了。
他說:“是關于十年前南陵高校失蹤的女生築田響華的事……”
“又來?”高月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又’?”這倒是他沒想到的。
高月說:“真是奇了怪了,她都已經死了十年了,怎麼現在一個兩個的都來打聽她的事……”
“請問之前是誰向您打聽過呢?”
“……是一個叫秋山千杏實的女人,也是自稱是偵探的,說是築田的母親得了絕症,想在死前再确認清楚築田到底是不是真的自殺,所以委托她回國調查……”
他打開手機備忘錄想記下這個名字,當他把假名打出來之後就看明白了。
秋山千杏實:Akiyama Chiami,假名排列順序換一下就是:Amamiya Chiaki
雨宮千昭。
抓到你了!真是意外的收獲啊。
這是他這麼多天來第一次覺得心情大好,之前的各種煩躁瞬間一掃而空。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位秋山小姐應該是半年前聯系您的吧?”他都沒意識到自己的眼神變了。
“呃,對,是的……”高月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一臉興奮,但還是接着說:“那時我們高中的班主任倉島老師去世了,大家都回來靜岡參加老師的葬禮。我就是在葬禮上碰到秋山的,一開始她說高中時也受到過倉島老師很多照顧,所以特地從國外趕回來參加葬禮。沒想到幾天後就找上了我,說其實自己是來調查築田死因的偵探。”
“哦?讓我猜猜看,那位秋山小姐當時也是用外遇的事來威脅您,對嗎?”難怪從一開始就覺得高月曾經被别人威脅過,原來是雨宮啊。
“是的……她說如果我提供不了什麼有用的情報,她就隻能去問别人,然後每問一個人,都要跟對方說一次我外遇的事:‘我呢沒有您丈夫的聯系方式,也懶得去調查。但是我即将要問到的那些人裡應該有人認識您的丈夫吧?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為您保密哦?哎呀,不知道他們聽說後,會在背地裡怎麼說您呢?’那女人是這麼說的!”高月一臉憤懑地說。
“噗……”安室透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你?!”高月一臉惱羞成怒的表情。
“啊啊,抱歉。我隻是想到那位秋山小姐說起這段話時的表情,就覺得特别好笑。”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心情。
“你們認識?”高月更加疑惑了。
“對哦,算是競争對手的關系吧。所以請務必把您跟秋山小姐說過的話,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訴我。您一定會幫我這個忙的,對吧?”他眯起眼睛十指交握在嘴邊,笑意更濃了。
根據高月的描述,那位秋山小姐有着淺金的長發,帶着一副黑框眼鏡,因為重感冒的原因一直戴着口罩,隻在喝飲料吃東西時摘下來過。她注意到秋山嘴邊有一顆美人痣。但是當他把雨宮的照片給高月看時,高月沒法确認照片上的是不是當時的秋山。
雨宮一定是故意這樣打扮的吧。
金發、眼鏡、美人痣這些都是輕易就能讓人記住的外貌特征,故意給人留下那樣的印象,等到見到沒有這些特征的,黑發不戴眼鏡沒有美人痣的本人時,反而就會覺得違和,認不出來了呢。
“就是……十年前是我和實花她……在築田的書包裡塞了一張紙條……啊,其實這是實花的提議!我們模仿林原同學的字迹,寫了一張紙條,說下課後在燈塔等她,有重要的事要說。我們大家都知道築田喜歡林原啦……就是想看看她等到大晚上一臉失落地回家的樣子哦~”
“林原?林原仁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