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夏,東京咒術高專校】
傍晚
教室走廊的一隅,伊地知低着頭向五條悟彙報工作。
“受害者佐藤先生是家中的獨子,很早就繼承了家族企業。近年來他與咒術協會保持着密切的聯系,并且據說他對協會的資金支持極為慷慨……”
汗水順着伊地知的臉頰滑落,他知道這些通過“據說”得來的消息,并不是能直接從協會内部獲取到的确鑿證據。
見五條悟不說話,于是伊地知繼續說下去:“根據俱樂部會員提供的信息,佐藤先生生前從一個私人販子手中購買了一件咒具,恐怕正是嫌疑人帶走的東西。”
嫌疑人———姑且這麼稱呼他吧。當伊地知在監控錄像中看到那個身影時,他感到十分震驚。他在入學之初曾見過這位學長幾次,記得他總是行色匆匆,精神狀态似乎并不佳。兩人碰面的機會不多,每每打招呼,對方也隻是禮貌地揮揮手,眼神空洞,仿佛無法聚焦,也從未真正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後來,在一次任務中,那位學長屠戮了整個村莊,甚至對自己的父母也沒有手下留情。
他就是從這所學校叛逃的特級詛咒師——夏油傑。
十年後,夏油傑再次現身,仍舊是以讓普通人流血的方式闖入人們的視線。
“至于那間暗室,早在俱樂部成立初期就被建造用于交易獵奇物的秘密場所。”
“知道了。”五條悟突然開口,面無表情的面龐輪廓背着光,被照進來的绯色夕陽罩下的陰影襯得格外鋒利。紅與暗的光影交錯在繃帶下露出的半張臉上,他像注意到什麼,回頭眺望,看到死去了的太陽從山上沉了下去。
“在你和新田小姐的正式報告呈遞上去之前,那群老家夥肯定已經提前聽到了另一個添油加醋的版本。”五條悟沒有看他,視野裡仍是落下山巒的那一片暗沉的紅。
“别的無所謂,報告裡最後加一句。”
“是……什麼?”
“特級詛咒師夏油傑制造的事件,後續獲取的所有相關情報全部彙總到我這裡。”
“可是……”伊地知知道,高層對于五條悟和夏油傑那一段青春年少的過往關系上也頗有顧忌。但這也是别無選擇的事……
“特級詛咒師,”五條悟明确提醒地說:“除我以外,找誰去處理都是送死。”
“是,我知道了。”伊地知合上了筆記,将工作内容彙報完畢後,他畢恭畢敬地向五條悟鞠了個躬。“五條先生沒有别的吩咐,容我先告辭了。”
“嗯。”
究竟何時變成這樣的呢?又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事情發生在兩名少年還很青澀的學生時代。
【弱者生存,這是社會應有的姿态】
【我讨厭那種大道理】
當年兩人在同一間教室學習時,他們的理念确實是相反的。然而,他們的确一同度過了青春時代,在同樣的日子裡戰鬥,學習。隻要兩人在一起,無論多麼狂傲,無論有什麼理想,似乎都能靠特級的實力達成。
然而在某一刻,一切都變了調。
五條悟沒能察覺,沒能追上去,沒能阻止他。即使在當時,他依舊是最強的咒術師,他擁有獨一無二的術式,得天獨厚的資質,但無論他再怎麼強也沒有用。
就像眼下漸漸沉到山峰後的夕陽,面對不想接受拯救的人,無論再怎麼伸手也碰不到。
無論有多麼強大的力量,區區一個人什麼也碰不到。
于是,因此,他才會選擇成為教師。
在這裡,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