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鏡的畫面被中斷，企圖得到一切的人在逐漸變回之前的模樣，他巅峰地在胸腔撕開一個大洞，露出整顆心髒，一半由血肉組成，另一半則是透明的。

透明的那半出現了深深的裂痕，像一面即将四分五裂的鏡子。

掌門将手伸進自己的胸膛，妄圖将本就不相匹配的心髒重新捏回到一起。

碎裂的聲音很輕，透明的花瓣似的物質混合着血液從掌門指尖流下。

“不，還有其它的化靈陣，我隻要催動他們就可以了...”他想拖着再次衰老的身軀，卻再次跌倒，隻能像個惡鬼一樣超前爬，身後拖出一條鮮紅的血迹。

浮雲山上，一向總挂着笑容的三長老桴允露出了冷色，總握着扇子的那隻手洞穿了厲鳴雲的心髒。

厲鳴雲捂着胸口，癱倒在椅上，嘴角不斷湧出血沫，“你們早就知道了，隻是等到現在。”

三長老不斷在厲鳴雲的心髒上翻找，厲鳴雲發出凄厲的慘叫：“你以為殺了我就結束了，鎮惡崖下的東西出來了，我們一前一後上黃泉路。”

桴允滿不在意，繼續在厲鳴雲心髒上倒騰，“這就不勞前門主操心了。”

她捏碎了厲鳴雲心髒上的咒印，連着那顆黑心一起，血濺在了她的臉上，她的臉上又浮現出往日那種笑意。

厲鳴雲徹底死了，三長老用沾着血的手拍了拍他的臉，“抱着掌門位似，你這一生也算圓滿了。”

她轉身朝外走去，長老們已在主峰的廣場上齊聚，三長老高高舉起立刻手中令牌，“浮雲上弟子聽令，前門主厲鳴雲勾結邪魔外道，殺害上任大長老，已伏誅于我手，現凡金丹修為以上長老，皆同我前往陣惡崖。”

衆人躬身齊齊應道:“我等願意同三長老前往。”

桴允掃視了一圈，發現礙眼的人都被自己清理幹淨了，很是滿意，點點頭道：“那便走吧。”

很黑，黑得好像自己已經死掉——

腦子開始遲鈍地轉動，于階白想起了離開浮雲山之前的事，他們兩談起了當年的事，他将自己的一截骨頭給了她，告訴了她毀掉陣惡崖的方法。

那法陣上是由他靈力聚成的封印，分上下，上下皆是困陣，下面的陣法則由他父親的骨血構成，而更下面則還有一個化靈陣，用來喂養那些惡氣。

毀掉化靈陣的陣眼便可削弱惡氣，後續則需要漫長的時間去清理它們，可将他的骨頭放在其下，能夠管一陣子，剩餘的事等他回來再說。

然後便是許與之，長樂城，最後是阿昭，那隻表面乖巧實際上卻并不聽話的狐狸崽。

最後的場景是無數的落石砸下，他默默地想，“也不知道狐狸死掉沒有。”

“現在我也回不去了，不知道那些人以後能不能想出辦法。”

“任務進度99％，”

“哈，001果然是個廢物。”

于階白閉上了眼，任憑自己進入無窮的暗色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半小時，也可能是五分鐘，他突然睜開了眼。

我怎麼還沒死？？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見了一扇門。

一扇黑漆的鐵藝門，後面是個小花園。

他大受震撼，自己應該是死了，後現代社會不會用這種不經使的門。

他飄了過去，毫無阻礙地穿過了那扇門。

＿新世界曆229年八月二十七日，下午三點。

“小白還沒有醒，現在是第三周，我那該死的無良老闆已經要把我的皮剮幹淨了！”

托馬斯在電子日曆裡寫完這句話，立馬關掉手壞，滿臉谄媚地迎向了自己的老闆，“周先生是來看小白的嗎？他今天的神經活性有所上升呢！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能醒來了。”

周尋星直接從他身側走過，一個眼神也沒留給他，隻吩咐道： “監測報告給我。”

托馬斯抹了一把臉，憔悴地說：“好的，先生。”

房間門合上，水波般的光暈無聲流淌。

房間正中央是一台灌滿了藍色營養液的醫療艙，醫療艙裡的于階白閉着雙眼，無知無覺的模樣像一株安靜的永生花。

旁邊的儀器上斷續的線昭示着于階白仍然存在，但他的精神已岌岌可危。

隔着一層玻璃，周尋星與于階白額頭相抵，但他隻能觸到一片冰涼。

“對不起。”他低聲說，“我沒辦法修補你。”

世間上很多事他都能掌握，唯獨在于階白身上，他總是遲一步。

無能為力，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