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煌的光影下,所有的寶物都在墜落,有人在瘋搶,有人在逃命。
有膽大包天的人緊追那女子的方向,然後被石塊砸下,跟在他後面的人幹脆利落地一刀了結了他,搶走了他剛剛拍得的寶物。
宣昭撐着劍站了起來,一擡頭便能看見漂浮在空中的黑衣閣主,他注視着這一切,卻并不打算阻止。
又一波震動從腳下傳來,出于對危險的敏銳直覺,宣昭立刻禦劍向上,同時捏碎了傳送符。
一道巨大的裂縫橫貫場中,其下隐隐散發出紅光,就像一隻血紅的眼在注視着一切。
在傳送結束前的一刻,那隻血紅的眼睛已睜大到極緻,血紅的絲線在空中交錯,構成繁複的陣型,強大的禁制即将成型,不斷有人從空中落下。
上方的閣主自上而下俯視着宣昭,眼中笑意輕蔑。
宣昭看見他對自己說:“逃不掉的,狐狸。”
禁制已然完全成型,痛苦的哀嚎在瞬間停下。傳送符碎裂,耀眼的光閃過,宣昭整個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高懸在場中的閣主掃過宣昭消失的地方,輕輕撫掌,“好了,現在該去捉其他的小點心了。”
“啊!賤人!”
系統正在破口大罵,于階白隻覺得腦子嗡嗡,忍不住說了句閉嘴。
那日許與之主動上門找了他,在後山的風聲裡,于階白吃了半刻鐘冷風後對方才緩緩開口說明來意。
“我似乎錯了。”
于階白耐着性子聽了半刻鐘,總結出了他這趟的中心思想——傻白甜終于發現自己師父可能不是個好東西了,被蒙蔽了這麼多年的他想要和于階白聯手找出真相。
于階白同意了,畢竟他接下來的計劃需要一個打手。
雖然許與之腦子不怎麼樣,但他就當廢物利用了。
沒頭腦和不高興就這樣上了路。
許與之是真的不識人間煙火,對于來到長樂城一事不解,對眼前的花裡胡哨很是不适。
他問于階白:“我們不去搜集證據嗎?”
于階白當時愣了兩秒,然後笑了。
這位當真是一心隻有除魔衛道,滿耳不知窗外事啊。
但他也沒和許與之解釋,扔給他一顆化形丹後轉身朝着城裡走去,許與之迫于無奈,隻得跟上。
兩人在化形丹的作用下換了形象,一路摸遍了長樂城大大小小的地方。
看多了藏在地底下的許多肮髒交易後,許與之更沉默了,世界觀不斷重刷後的他想要找于階白談談。
于階白看出他心境似乎有所沖擊,怕節外生枝,捏着鼻子當了次好人。
最近的事情帶給了許與之很大的沖擊,“我從不知,修士也可被用作販賣,靈骨被分作三六九等,甚至還有人将修士的骨和妖的骨一起組合,妄圖造出更,更.....”
無雪尊者不識人間煙火,一心隻有除魔衛道,一時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詞,最後隻好一聲長歎。
“你除魔衛道,所見皆是壞妖,覺得修士與妖便為敵,所以你不能忍受修士被當做食物,更不能忍受他們被混為一談。”
“妖能用便吃妖,人有用便吃人,修士和妖便沒有高貴低賤之分,都是盤中餐而已。”
于階白的目光有種看透人心的平靜,許與之垂下眸,輕聲道:“這和我所想的太不一樣了。”
于階白給他斟了杯茶,“我們早年在外降妖,曾深入妖族内部,也看過妖族百相,除樣貌外,凡修出靈智者,皆有喜怒哀樂。”
許與之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我還記得那日我曾感歎過,世間萬物皆有相似之處,人妖應當也可放下成見和睦相處。”
“是啊。”于階白的聲音輕飄飄,眼前浮現出原主的往事,“這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他接着站起身推開了窗,窗外繁華似錦,這座後起的城市吸收了無數的血肉供養,變成了一隻身着金縷衣的怪獸,将一切吞吃其中。
多麼華麗,多殘忍啊!
妖骨制成的遊龍從街上蜿蜒而過,留下一地燦金的碎片,人群中不時為這般美景傳來驚呼之聲。
“這是去往千金閣的方向。”許與之喃喃道。
他突然驚覺,自當初雪華們老祖聯合浮雲山鎮壓惡氣于鎮惡崖開始,長樂城之名漸漸響徹修真界,修真界無人不知千金閣。
“那近日修士失蹤之事,也與這幕後之人有關?”許與之艱澀地問道。
于階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道:“一切亂迹由此地始,便應由此地終。”
當日是充滿信心的,他已經想到自己是如何毀掉這鬼地方,成功拯救宣昭于水火之中。
接着惡意值大降,任務圓滿完成,他繼續回到自己的世界尋找真相。
但是他沒想到修真界的瘋子發起癫來比後現代社會還有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