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埋的是一位大妖,殘存的妖氣可以将你姐姐的氣息掩蓋。上山的妖不論死活都要過辯妖陣。”
“死者為大,她不應受此辱。”
于階白示意宣昭将骨骸放入,宣昭小心翼翼地将屍骨擺放齊整,再輕輕地将一抔抔土蓋在其上。
看着逐漸被黑色泥土掩埋的屍骨,宣昭發誓,他遲早會走走到三川山外。
看着人将這樁事了結,于階白暗地舒了口氣:“走吧。”
一顆棋子跟着劃到了宣昭的眼前,宣昭手忙腳亂地接住,快步跟上于階白。
再次踏上石階,那種空氣擠壓波動的感覺又傳來了,宣昭跟着回頭,卻發現兩座墳茔已經毫無蹤迹。
他愣在了原地,看着有些呆滞。
于階白看人一動不動,便伸手敲了下他的額頭,“那裡是用空間陣法隔開的,人離開法陣自然便關閉了。”
他示意宣昭來到棋盤前,手指點了下棋盤邊緣,“把棋子随便找個位置放下就行。”
“我在外面等你。”
宣昭愣愣地看着于階白的背影,然後低頭看向了手心的棋子。
黑子已經命懸一線了,要重新放在哪裡才能脫離險境?冷汗不斷從後背溢出,宣昭執子的手忍不住微微顫抖。
離别時父親的叮囑聲在腦中響起——人若有向死而生的魄力,便不需對任何事物有所畏懼。
宣昭看向棋盤的東南角,不如放棄已經失勢之地,重新開辟一個新戰場。
要麼一擊必勝,要麼命落于此。
兩炷香後,看着面上布滿細汗仿佛被吸幹了精氣的宣昭,于階白頗感不解。他剛剛就沒想通這小孩兒拿個棋子在那僵硬什麼。
看見師尊眉毛皺起,似有不滿,宣昭解釋道:“棋局有些難度,師尊,我已盡力而為。”
于階白感到一陣無言,沒想到年輕妖的思維這麼發散。但看着一臉嚴肅的少年人,他還是沒把實情說出。
畢竟認真刻苦也是一種美德。
于階白正欲同宣昭講之後的安排,随身佩戴的傳訊鈴卻突然一響。于階白感到一陣厭煩,面上卻不顯。
将寫着修煉法決的書扔給宣昭,叮囑了他句好好修煉後。一個瞬息間,于階白的身影便遠遠消失在了竹林外。
宣昭抱着摞書,呆愣愣地看着空中飄落的竹葉。
——主峰議事廳
于階白故意遲來了一炷香,無他,單純讨厭沒事找事的人。
而在原主的記憶中,這位門主師弟可沒少幹這種事。
果不其然,于階白推門而入,聽到的第一句便是,“師兄這次去了月餘,倒是惹了些麻煩回來。”
于階白落座在他的下首,“崖底兇獸已鎮,我惹了什麼麻煩。”
首座的黑發人向下一瞥,剛好對上于階白不屑的目光。他一滞,接着道:“師兄帶回來的人似乎沒過大陣。”
于階白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水:“我徒弟身上有傷,你讓他過破魔陣是想幹什麼?”
門主的聲調控制不住地提高了些許,“師兄收徒乃是大事,為何不提前知會門内?”
于階白微微仰頭看向上首,銀發垂柔順地垂在耳邊,面上還帶着若有若無的笑,說出的話卻不中聽,“因為我不喜歡被強塞的東西。”
門主的表情一時失态,但好在當了多年的上位者,他的情緒控制能力堪稱一流。
平息下胸口幾乎要燒起來的怒氣,他笑着道:“那我就祝師兄覓得良徒了。”
于階白并不接他虛假的恭維,起身朝外走去,語調不鹹不淡,“崖底有異動,我去看一眼。”
門主幾乎要将手底的石凳捏碎,一旁全程看戲的青衣女子掩面笑道:“那崖底的東西一日同他相連,我們便一日拿捏不了他的。”
“狐狸這物種,傲氣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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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兄,快幫我看看我這套劍法練得如何了。”
“小師兄,這是我新做的芙蓉酥。”
“小......”
于階白鎮完崖底兇獸回來,便看見宣昭被一群弟子圍得團團轉,手忙腳亂的模樣。
抱着看熱鬧的心态,于階白停下腳步靠在了不遠處的柳樹下。
宣昭老遠便看見了他,急急掙脫人群,小跑來到于階白面前,低聲埋怨道:“師尊,你就在旁邊看着。”
五十年對修仙者來說隻是彈指一揮,但時間無時無刻都在留下痕迹。
宣昭已經完全長成了青年的模樣,身量修長,聲音低沉。一雙桃花眼看誰都有三分柔情,偏偏他又愛笑,嘴角時不時便浮起一對梨渦,不知無意間引得多少人折腰。憑着好性格好臉和好修為,他已成為這一代弟子中最受歡迎的那個。
看着眼前芝蘭玉樹的年輕人,系統與有榮焉地感慨道:“想當初我也是看着他長大的。”
于階白毫不留情的打斷了它,“謝謝,我養的,不要沾邊。”
他伸手理順了身前青年微亂的額發,開口詢問道:“近日功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