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部所在的第三區已被全方位戒嚴,各個路口都把守着特種部隊,槍背在陰沉的環境中泛出冷光。
因為是内部工作人員,于階白順利地進入到了總部。
應該是因為已經清理過,現場并不像立體投影中看起來那麼糟糕,一切都有條不紊。
以往人影來去匆匆的實驗大樓已經空無一人,于階白熟門熟路地來到了托馬斯的實驗室門口。
可抗導彈爆炸的特制鐵門已經完全扭曲變形,成為了一堆廢鐵,上面的四道深刻爪痕似乎已經說明了這次襲擊的對象。
于階白小心地邁入,整個實驗室已經成為了廢墟,監控系統也被廢除,昂貴的儀器被撕成了碎片。
操作盤上還有一個血手印,看來被襲擊的時候托馬斯正在工作。
記憶休眠倉被從中撕成了兩半,血迹到此處停止,托馬斯應該是逃到這裡後受到了最後一擊。
房間裡所有的痕迹都在證明,這就是一場異種襲擊造成的事故。
如果沒注意到藏在機械裂縫裡的那點東西的話,于階白應該也會這樣認為。
那是根很細的銀灰色的線,藏在儀器鋒利的碎片間,尾部帶着血迹。
在這個大多數人都穿合成材料的年代,這種價格昂貴的純粹布料已經很少見了,隻有那些高貴的大人物偏愛這種“複古”的穿搭。
托馬斯的實驗室不會出現這種東西,這隻可能是那個入侵的異種留下的。
一個穿着昂貴的“異種”,真是件神奇的事故。
于階白拿走了那根線,根據周尋星給的地址來到了托馬斯所在的醫院。
233房間門口,穿着黑色長風衣的男人正抱臂等着他,面上是盈盈的笑。
周尋星嘴角勾起,“下午好,小白,來看病人嗎?”
于階白透過門上的透明探視窗往裡看,托馬斯整個人被包成了一隻粽子,處處透着命不久矣的痕迹。
周尋星也跟着看了眼,“哦,不用擔心,我用上了最好的技術,托馬斯博士不會死的,變成智障倒是有可能,畢竟醫生說他的頭傷得很重。”
“我有事想找你。”于階白看向周尋星,也不管他同意與否,抓着他的領子就把人給扔進了休息室。
在門被關上之前,周尋星給了藏在暗處的人一個眼神。
“你的仇恨已經徹底點燃了,是嗎?”于階白問他。
周尋星低笑了一聲,“我還沒燃,但有人已經沉不住氣了。”
于階白從他的笑容中看出了真心實意的惡毒,“有些人得到的愈多,就愈害怕失去,所以一點風吹草動就讓他無限惶恐,不論用什麼方法都想保留住現有的一切。”
周尋星抓住了他的手腕,“張德是個聰明的蠢貨。”
他罵完人之後對于階白攤了攤手,無辜地說:“對不起,我有點激動,我知道他是你記憶中的撫養者,我應該沒傷害到你的感情吧。”
于階白搖頭:“沒有,我有病,我沒什麼感情。”
周尋星一臉放下心的模樣,“那就好,總之趁着這場事我把人塞回去,讓他們狗咬狗去了。”
于階白想起畫面中一閃而過的雷納,那個問号得到了佐證。
“我看完了你給的錄像。”于階白說。
他看向周尋星,一字一句地問:“那個孩子是怎麼活下來的?韋爾夫婦真的死去了嗎?”
周尋星的表情短暫的空白了一瞬,他的笑容消失了,平靜之下是暗流的濃烈情緒。
他說:“他們确實已經死去了,但那個孩子還活着。”
于階白繼續問道:“那個孩子還在嗎?”
周尋星沒再說話,隻是靜靜盯着他。
答案呼之欲出。
“我知道那并不足以讓你信服,小白。”
“但記憶是可以作假的。”
“我很抱歉。”
在現有的記憶中,于階白很少收到這種鄭重的道歉,他從周尋星眼裡看到了鮮明的歉意,就像他真的認為于階白現在的不幸與他息息相關。
這種被憐憫的奇怪感覺讓于階白感到無所适從,他撇開了這些情緒,像個沒感情的發問機器,“但是我和他的年齡相貌,經曆完全沒有相符之處,你怎麼斷定我就是那個孩子呢?”
在話語落地的下一秒,于階白看見純粹的黑從周尋星的背後向周圍延伸,包裹住了整個空間。
周尋星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