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出現,蒼白的手背上有一點鮮明的紅痣,畫面在此刻停止。
藍色的loading條漂浮,整個房間陷入了短暫的黑暗中。過了五六分鐘後,新的畫面再次出現。
攝像的角度刁鑽,于階白隻能看見畫面中一隻幹枯的連接着生命監測系統的手,應該是個女人背景是純白的天花闆,這是在醫院。
這個寂靜的畫面足足維持了七八分鐘,沒有任何預兆,一個穿着白色大褂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畫面中央,女人的手跟着抖動起來。
于階白聽見了陡然粗重的呼吸聲,将死之人的聲音很容易分辨,帶着濃重的暮氣,還有咬牙切齒的恨意。
男人的手在動作,于階白看見了一晃而過的針頭。
不甘的詛咒聲回蕩:“他一定會下地獄的,張—-德!”
畫面又恢複了寂靜,白大褂似乎是伸手合上了受害人不肯閉上的眼鏡,在他的手塞回口袋的短短一瞬,于階白看見了一道細細的傷痕。
“安息吧,女士。”
房間陷入了徹底的黑暗中,于階白聞到了一股極淡金屬燒焦的味道,他打開房間的燈,從數據讀取器中拆出了燒成兩截的記憶金屬絲。
張德殺了格萊微,因為一項隐秘的交易,而那項交易與自己有關。
他是個真的孤兒嗎?
記憶中的過去是存在的,但現實卻給不了足夠的佐證,他也許是個不着地的幽靈。
貓一直在外面堅持不懈地喵喵,于階白打開門,它翹着尾巴走了走了進來。
作為一隻聰明喵,它機敏地發現鏟屎官心情不佳,喵喵聲都甜蜜了起來。
正常情況下,鏟屎官應該已經給它開罐頭了,但現在他還在那兒毫無反應。
它喵喵地去蹭鏟屎官,卻被鏟屎官用力按進了懷裡,“你也覺得這個世界很操蛋嗎?大頭。”
大頭最後還是得到了自己的夢中情罐,于階白輕輕撫摸着胖貓的毛發,看它吃得心滿意足。
他重新坐在了桌前,面對着展開的空無一物的白紙,用漆黑的線條和雜亂的名字把它填滿。
三個問題,張德真的領養過他嗎?和他一起在孤兒院的那些孩子們去哪裡了?周尋星又是何種存在?
雷納,張德,周尋星的名字被放在了一起,仇人和未知是他們之間的聯系。托馬斯同時服務于三個人,以他的鬼腦子,做的應該也不是單純的技術工作。
他在托馬斯指向雷納的箭頭上打了個叉,周尋星的箭頭同時指向了兩人,但雷諾的那條打了個問号。
托馬斯和周尋星在某方面達成了更深層次的合作,一般人可沒機會進他的實驗室。那天在面對周尋星時,他的某些表現也很巧妙,一幅服從又不忿的樣子。
至于那位已經死去的格萊微夫人,在孩子們都出現問題時她仍然不願意搬離,一個真心愛孩子的人會這麼做嗎?或者她在等待某人的消息,借着那個老舊的理由在拖延時間。
但夫人死了,那場交易的具體内容便無從查知了。
如果記憶鎖能夠解開的話.....
手環又開始不停地震動,于階白眼角一跳,直覺告訴他應該不是什麼好事。
于階白接通了那個标識着星星符号的陌生人的通訊,“哪位?”
“晚上好啊,小白。”周尋星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個?”
于階白皺眉不解,片刻後開口:“我不是把你删了嗎?”
周尋星聽出來他是真的很不理解了,重重歎了口氣後道:“好了,我現在不太高興,就先告訴你壞消息吧。”
他清了清嗓子,“我們得力的好幫手——托馬斯·林先生,不幸在實驗室遭遇了異種襲擊,受了重傷。”
于階白按住跳動的眼尾,“好事是什麼?”
周尋星回道:“還沒死,剛搶救過來。”
于階白剛想挂斷通訊,就聽見周尋星發出一聲輕笑,“我給的東西你看過了嗎?小白。”
通訊□□脆地挂斷了,周尋星摸了摸鼻子上不存在的灰,嘟囔道:“變成刺猬了。”
廣場的懸浮屏上正360度無死角地放映今天異種捕獵機構總部被襲的畫面,最高的那棟樓整個樓頂已經被掀飛。
“目前傷亡人數尚未知,不過異種實驗大樓已經幾乎全部垮塌,張德部長已經趕到現場處理......”
于階白透過大雨,隻看見張德的一個模糊輪廓,他擲地有聲地說:“這是異種有預謀的反擊。”
“我們必定會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畫面模糊閃過一個影子,于階白認出了,那是雷納。
新聞還在播報這場令人憤怒的可怕事故,于階白帶上兜帽,毫不猶豫地把那些義正言辭的話語隔絕在腦後。
這一連串的事情太過巧合了,就像有人刻意點燃了引線,然後一切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