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黑洞洞的門口,傑克·安茨蜷縮在地上,抓緊了胸前的十字架,“母親,請保佑我吧,讓我将他的頭割下。”
城裡已經越來越混亂了,居民們為了一點糧食大打出手,軍隊裡的一些人也開始恐慌起來,他們意識到,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場生死不明的鬥争中。
謠言在刻意的引導下愈演愈烈,事件的全貌被半真半假的拼湊了出來。
一部分城裡的居民聚集在了軍營大門處,他們激動的要求軍隊放下武器投降,不要走上死路。
但咆哮很快轉變成了哀嚎,鮮血流過之後,再也沒有人敢鬧事,隻是平民之間的鬥争愈發激烈。
安格斯和最近經過美索斯城的商人一起被徹底禁足,士兵在門口把守,他們被嚴密地監視起來,不能再去城裡的任何地方。
安格斯靠坐在旅店大廳的窗邊,表情憂郁,他正在等待一些事情發生。
“小姐,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安格斯擡起纖長的眼睫,擡頭看向詢問他的男人,“當然可以,泰伯爾。”
他們這些被困住的商人已經互相熟視了,泰伯爾搓了搓手,不安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安吉。”
“美索斯城将和白狼公爵開戰的事。”
安格斯的眼珠轉動,低聲道:“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還有,那位現在已經是親王了。”
男人有些焦急,“你隻需要告訴我,是或者不是。”
安格斯很輕地點了下頭,“好了,快回去吧,泰伯爾,這不是我們該讨論的事。”
門口的尖叫将兩人的對話中止,兩人不約而同地向門口望去,一位夫人正抱着懷裡的人在哭嚎,男人的胸口正在流血。
有人想去查看,被士兵的刀刃給逼了回去,穿着黑色制服的軍官厲聲道:“所有人,都給我回到房間去,沒有允許,不準踏出房門一步。”
商人們隐忍多天的憤怒終于被點燃,許多人撲了上去,那個幾個士兵很快被撕成了碎片。
泰伯爾想過去,卻被安格斯拉住了手腕,安格斯對他搖了搖頭。
在血腥的刺激過後,所有人都陷入了新的慌亂中。一片狼藉中,所有人開始四散奔逃。
安格斯仍站在原地,淩亂的腳步聲中,他清晰地聽見了軍隊的号角聲,他脫掉女士長袍,大步向外走去。
整座城已經徹底陷入了混亂之中,人民對他們現在的政權極度不信任,許多人堵在城門口要求離開。
被刻意困在這裡的幾個武器商,當街分發起自己藏起來沒被收繳的武器,城裡城外都在鬥争。
“情報上不是說他們的營地不是還在那兒嗎?”
“橋上的人為什麼沒收到任何消息?”
“哈迪奇已經到城外了,他怎麼發現那條路的?”
“叛徒,我們當中出了一個沒有被發現的叛徒!”
威爾士臉色難看的坐在首座,他意識到了一件事,在不知不覺間,他似乎犯了些緻命的錯誤。但他來不及去細究那些細節中隐藏的點滴,隻能盡力穩住現在的局面。
“在城裡布置好防線,薩拉,皮爾法,維克托跟着我去應敵。”
“韋爾負責公爵府和城裡的防衛,貝爾斯去城外取回糧草。”
威爾士深吸了口氣,“現在,出發。”
“是!将軍!”
今天的天氣非常好,但美索斯城裡卻是一片亂象,到處都是小孩的哭泣,成年人的嚎叫,還有奔逃帶出來的風聲。
安格斯穿梭在其中,透露出一種格格不入的冷靜和悠然。
一陣疾風從身後襲來,安格斯扭頭,看見了坐在馬上的克萊爾、她正笑得燦爛。
跟在她身後的白馬沖到了安格斯身邊,乖巧地垂下頭。
安格斯摸了下他的鬃毛,然後利落地翻身上馬,“其它已經趕去公爵府了嗎?”
克萊爾興奮地說:“當然,我們都在去的路上。”
馬匹跨過還未布置完成的障礙,刀刃銀光閃過,鮮血四濺。
不知何時,太陽又被烏雲遮了起來。馬匹在雨中狂奔,大朵的水花濺起,士兵們刺耳的吼聲穿破雨幕,從城外傳來。
——森林
“快點,再快點!”
所有人的身上都是棕紅色的泥濘,門被打開了,進去的士兵卻沒帶出任何糧食。
貝爾斯急急地推開人,站在滘口焦急地問:“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站在他旁邊的士兵吞了吞口水,聲音在雨中變得含糊不清,“将,将軍,你看.....”
最先下去的那位士兵帶出了一個頭骨,艱難地說:“将軍,除了屍體,下面什麼都沒有。”
貝爾斯看着被燒得焦黑的骷髅,那黑洞洞的眼眶正對着他。他幾乎不能立刻反應過來,在原地愣了足足好幾分鐘,然後發瘋似地大叫:“回城,都跟我回去。”
馬匹和人都在雨中喘着粗氣,傑克·安茨臉上的陰郁被雨水沖洗,變成了一種扭曲的興奮。
他從威爾士公爵府的大門走出,揚起了手裡的頭顱,那死人的表情透着一股驚異,好像在沒有反應過來時就已經死掉了。
為首的人放下了和安格斯等人對峙的刀刃,轉頭看向傑克·安茨。安格斯擡起手,示意己方也放下武器。
傑克·安茨跳下台階,在雨裡和那人交換了一個帶着腥味的吻,然後看向安格斯,“少公爵,如你所見,我非常守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