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握住了那隻手,同他所想的一樣,并不柔軟,覆蓋着厚重的繭,象征着力量,與溫情無關。
摸索着到達底部,兩人遠遠看見了早已等待在此處的二皇子和騎士長一行人。
半空中盤旋的獵鷹落在了于階白肩上。“好久不見。”他笑着和二皇子打了個招呼。
二皇子一臉興奮地沖到于階白的跟前,用力拍了下于階白的肩,然後被安格斯抓住了手腕。
二皇子的表情還有點無辜:?
安格斯嚴肅道:“父親的肩膀在戰鬥中受了傷。”
二皇子聽完,急急地要扒衣服檢查,然後被于階白一掌推開,“我需要一個專業的醫生,殿下。”
二皇子無奈地攤手道:“嘿,這隻是一種關心,親愛的。”
臨時搭建的簡陋營地的一個小小帳篷裡,硬生生塞了四個男人。
安格斯縮着腿坐在床邊,于階白赤裸着上身,裸露的傷口看起來非常嚴重。
安格斯的目光落在那片斑駁的血肉上,目光陰沉至極。
醫生清創時忍不住感慨:“還好公爵大人及時用止血的草藥進行了處理,不然現在會很麻煩,我們缺了一些藥。”
于階白笑了一聲,胸膛微微起伏,上揚的眉峰柔和下來,“這得感謝安格斯,是他及時做出了處理,我昨天昏倒了。”
二皇子發出了一聲驚呼,“我的天啊,親愛的,這麼可怕嗎?那你真的還可以嗎?”
醫生及時地退出了帳外,将狹窄的空間留給了三人。
公爵的眉目還是一貫的冷硬,他看着二皇子,平靜道:“當然可以。”
當着二皇子的面,于階白把那隻斷手扔給了他,“這是最好的機會了。”
二皇子看着戒指上的花紋,也是臉色一變。他捏緊了拳頭,“他們竟然和敵國的人聯手,這是對帝國的背叛!”
“所以我們的機會很重要,殿下。”于階白道。
“還是按照原計劃,明晚我會帶人回城,你在這裡随時注意,必要時用鷹聯系。”
二皇子深深看了他一眼,“照顧好自己,伊蘭斯。”
安格斯沉默地跟在于階白身後,一直到帳篷門口,他才開口,“父親,在這場戰役裡,我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地方嗎?”
于階白扭過頭,對他笑了下,眼睛微微眯起,“明天跟我一起走吧,用敵人送你的刀插進她的心髒。”
“我相信你能辦到。”
系統的藍線突然一抖,機械音随即響起:“惡意值下降5!”
安格斯愣在了帳篷門口,他很難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曾以為遙不可及的一切,似乎能夠觸到一點了。
深夜,一盞黯淡的油燈在于階白的床頭搖曳,一切都被籠罩在這種不清晰之中。
于階白忍不住問安格斯,“害怕嗎?對于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
安格斯緩緩睜開了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沒什麼好怕的,要是失敗了我可以帶你往森林跑。”
“好啊。”于階白輕笑了一聲,“我等着你帶我去找認草藥的獅子。”
安格斯深吸了口氣,手放在左胸。他能感受到那裡在劇烈跳動,是二十年來從未有過的感覺。
他再次閉上了眼,他想,他們會赢的。
為了盡早趕回城裡,于階白決定輕裝簡行,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去。
今夜,月明星稀。月亮比往日都亮,照在山谷裡的各個角落,十餘人借着月光疾馳在小道上,馬蹄濺起一片塵埃。
在天剛明時,于階白帶着一行人終于到了城門處。
“大人。”随行的騎士向于階白道:“有士兵在拿着你的畫像進行檢查。”
于階白低笑了聲,“蠢貨們也難得聰明了一次。”
安格斯注視着在自己手裡成形的完全不同的一張臉,補充道:“但也沒聰明到哪裡去。”
于階白站了起來,身後的騎士也跟着上了馬。他們現在看起來就像一隻普通的商隊,領頭人則是個相貌平平中年男人。
順利進城之後,衆人迅速轉移到了靠近格裡奇莊園的酒館。這家酒館是兩年前就被伊蘭斯買下了,為這一天,他已經準備了很長的時間。
獵鷹快速從空中飛過,城裡的消息在快速傳遞,山間城裡,早已準備好的網,終于要收緊網口。
白日的時間飛快,整座城很快陷入了黑暗中,燭火亮起又熄滅。
但格裡奇宅邸總是燈火通明,因為這位公主熱愛一切能讓她顯得昂貴的事物。
但現在,她在一片漆黑中躲避。曾今犯下的罪,終于變成了一把利刃,要将她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