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沖過去接住了于階白,強烈的驚慌籠罩了他,抱着人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懷中人的臉呈現出一種血色流失的蒼白,雨水正從他臉上滑下,他會逐漸變得冰冷而又僵硬。
安格斯背着人快速在密林中穿行,死亡的恐懼将他環繞,怒火和其他情緒瘋狂交織。
他發誓,一定會讓幕後黑手付出代價。
迷迷糊糊之間,于階白隻覺得眼前有一團橘紅色在跳躍,它正散發着溫暖。充斥着寒氣和陰冷的身體忍不住向它靠近,于階白本能地想将它抓在手裡。
他指尖感受到了灼熱,立刻便被另一種冰冷包裹。他很形容這種感覺,柔軟的冰,或者說一捧雪抓住了他的手?
焦急而熟悉的呼喊環繞在耳邊,于階白費力睜開眼,完全清明的那刻,他看見了安格斯的臉。
青年抱住了他,雪白的臉頰蹭在他的脖頸處,一陣濡濕感從側頸傳出。他聽到了小獸一樣的壓抑哭聲,細微地抓繞着人的心髒。
他哽咽道:“我很害怕,父親。”
他伸手撫住安格斯的發,“不要害怕,不要哭,沒事的。”
系統激動地播報道:“003,檢查到任務對象惡意值下降10。”它喜氣洋洋道:“果然還是要生死邊緣才能體現出人間的真情啊!”
于階白拍拍安格斯的炸着毛的腦袋,輕聲道:“讓我先起來。”
小獸的嗚咽平息,安格斯面頰上還有淚痕,他紅着眼睛把于階白扶了起來,讓他坐在了靠近火堆的地方。
于階白這才有空觀察起這個臨時的避難所,一個山洞,牆上還有火把插過的痕迹,地上雜亂地鋪着一些幹草,應該是獵戶臨時過夜的地方。
于階白用手撐着想站起來,但背後的尖銳疼痛讓他頓住了動作,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壓着的痛呼。
安格斯擔憂地扶住了他的手,“父親,你之前的傷口裂開了,先不要亂動。”
他抿緊唇,似乎有些不虞,“我去外面看看情況。”
安格斯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中,于階白戳了戳系統,“我暈倒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來?”
“正在檢索,請宿主稍後。”
系統的藍線抖成了一大段文字,于階白了解到了他暈道之後的一切。
擺脫掉追兵之後,安格斯帶着昏迷的他來到了這個山洞避雨和逃避那些追兵,這是個半山腰的山洞,隐蔽性很好,暫時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系統的藍色字幕消失在眼前,它急急地向于階白邀功道:“醒來這麼久,看完是不是很感動?”
于階白糾正了它,“首先,我才醒來不到十分鐘,不久。其次,你閉嘴。”
系統:這人怎麼動不動就發脾氣,讨厭......
于階白撥弄着火堆,眸光沉沉。安格斯台超乎他的想象了,一個被母親抛棄的私生子,再被所有人忽略地情況下,他熟練地掌握了劍術,能夠打敗南方聞名的劍術大師。
而且在伊蘭斯的記憶中,安格斯大多時候都是呆在莊園裡的,這還是他第一次出來狩獵,但他已經卻能熟練地帶着一個昏迷的人躲避追殺,找到合适的隐蔽地。
他是個能抓住一切機會,拼盡全力往上爬的人。
于階白一陣慶幸,還好他是在公爵沒把信寄出去之前來的,不然等把人送給了格裡奇,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等了大概快半小時了,于階白還未見安格斯回來,便起身點燃火把朝外走去。
天才蒙蒙亮,還在下雨,不過雨已經小了很多。
剛好到洞口就看見安格斯拿着一株草,拎着一隻兔子走了回來。
看見等在洞口的于階白,他眉頭微皺,幾步跑了進來,“不要站風口,你才退燒。”
于階白嗯了一聲,伸手想接過他手裡的東西。安格斯卻一個側身,從他旁邊走了進去。
于階白一愣,默默跟了進去。
安格斯的金發濕哒哒地搭在臉上,莫名讓于階白聯想起了洗了澡之後的大金毛,一身毛發也是這樣濕哒哒。
“過來坐。”于階白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先把衣服烤幹,現在生病會很糟糕。”
安格斯沒有應聲,手上動作也沒停,人卻安靜地靠了過來。
在朦胧的清晨,火光在噼裡啪啦的燃燒,兔子被架在上面考得油光發亮。
安格斯找來幹淨的水和石頭将帶回來的草研磨,敲擊聲有節奏地在山洞裡回蕩。現在明明情況緊急,危險尚未消除,山谷外的毒蛇還在長着獠牙等待。
但于階白什麼都不想做,他發呆地看着安格斯手裡的動作,潔白指節熟練地處理着幾株植物,在這個幽深的山洞裡,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