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太久了，于階白感覺自己哭了，臉上全是水，分不清是汗還是淚。

周若是愛憐地吻過他的眼睛，“睡吧，不哭了。”

身體疲倦又酸痛，于階白模糊地反駁道：“沒哭，你下次輕點。”

他翻了個身，從周若是的懷裡鑽了出去，聲音有點忿忿，“我讨厭M國。”

周若是又把人抱了回來，笑了好一會兒，胸膛發震。直到于階白不耐煩地捂住了他的嘴，“睡覺。”

他叼住細嫩的指腹在牙尖輕摩，應道：“好。”

周若是隻覺得胸腔充盈得飽滿，很多從未認識的陌生情緒在其中遊蕩，将過往那些總是回蕩的晦暗壓了下去。

即使他現在隻能看見一個于階白的一個模糊輪廓，但他也隻願看見那一點。

懷中人已經打起了小小的呼噜。他珍而重之地吻了下于階白的額頭，輕聲道：“謝謝。”

于階白又往周若是懷裡縮了縮，睡夢間，他覺得這是個相當安全的場所。

模模糊糊間他好像又聽見了一個聲音，說不上熟悉，似乎也不怎麼重要。用不怎麼存在的理智思考了一秒後，他決定：算了。

周若是的生物鐘一向準時，不論發生什麼，都不影響他第二天七點起床。

小心地将懷裡人放進被窩裡，周若是的眼神落在了一片狼藉的床周圍，皺皺巴巴的衣褲，地毯的某幾處還殘留着不明的污漬。

他思考了三秒，決定自己親自動手收拾。

于階白起來時沒覺得身體沒有明顯的不适，隻是某些身體部位有點鈍痛。一看窗邊，隻見周若是已經開始工作了，咖啡，電腦，銀框眼鏡，齊整的襯衫，一幅CBD裡年輕有為，英俊多金的精英模樣。

他默默扳起手指頭：衣冠禽獸，斯文敗類，這可比我強多了，怪不得我隻能給别人打工，現在還在瘋狂還債。

周若是合上電腦走到床邊，伸手揉了把于階白的臉，“去洗漱，乖，衣服已經幫你放好了。”

于階白吸了吸鼻子，聞到一陣冷杉香。他擡頭，對上了周若是鏡片後的眸子。

沉靜，疏離，就像雪後的杉樹林。

坐在50樓的窗邊俯瞰整座城市的景色，于階白突然想到了久未謀面的系統，決定關注一下任務進度。

畢竟還債這種事，早還完早超生。

“系統，目前任務進度是多少？”

因為能量不足的原因，系統的藍線都變得淺淡了些，“003，目前你的任務進度是70%。”

于階白坐下去的動作都用力了些，“你不是跟我說惡意值下降和那啥沒有關系嗎？”

系統已經能在有限的能量内應付各種問題了，它的藍線甚至沒有出現任何波動，“因為那是合适的發展。”

“如果你第一天見面就沖進人家車裡問人家那不那啥的話，别人隻會當你是幹不正經事業的。”

系統不肯浪費任何多餘能量，藍線閃爍兩下後就熄滅掉了。

于階白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隻覺得系統真不夠意思，接着一股難以忽視的苦意竄了上來。

周若是看着于階白被苦皺的臉，笑着将方糖和牛奶推了過去。

一整個上午，于階白都覺得自己舌尖有股難以忍受的苦意，吃了午飯後才勉強壓下去。

看着周若是又準備開始工作，于階白眉頭一皺，伸手按住電腦，“錢什麼時候都能掙的，生活中有些美好丢掉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周若是靜靜看着于階白，指尖點在電腦上，“你剛剛關掉的合同值八個億。”

他又補充道：“M币。”

現階段的于階白對數字異常敏感，聞言眼睛瞪大，兩手舉在腦側，像在投降。

八個億，萬一他剛剛失手按錯了什麼東西，等任務結束林陌就隻能賣身還債了。

這不會被判任務不合格吧？！到時候他就隻能在這個部門呆到死了。

周若是饒有趣味地看着他的一舉一動還有細微的表情變化，他享受逗貓的樂趣，并樂在其中。

“那隻是下半年的合同草案，處于未定狀态。”看夠了戲，周若是終于給出了結果。

于階白瞪圓的眼尖又向上挑了起來，他趴在桌子上用眼角餘光瞅人，“那我可以邀請你跟我去一個地方嗎？”

周若是抿了口咖啡，翡翠綠的袖扣在陽光泛出盈盈的光，是白底暗紋襯衫上的點睛之筆。

所有的一切結合起來，于階白意識到這人連細節都優雅得要命，每個舉動似乎都恰好踩在他的預設中。

于階白的目光忍不住追尋着那截袖口後的蒼白手腕，最後落在微微抿起的那雙唇上，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很想吻住那兩片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