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是對家的概念很模糊,他印象中國名為家的東西隻有光鮮亮麗的外表,埋藏在之下的則是凹凸不平的傷痕,看着他們死去時,他内心所感受到的竟然是久違的放松。
而在帶着周赟這個多事的拖油瓶生活這麼多年,舅侄兩人也沒什麼明晰的親情。比起親人更像是同一個屋檐下的租客,不過周赟比一般的租客強太多,算得個富1.75代,惹了麻煩也總有人收拾。
輸入密碼打開房門,站在玄關暖黃色燈光下的那刻,周若是感受到了一種異樣的情緒。
他有點小心地踩在地毯上,仿佛走在幻夢的邊緣。家這個字,意料之外地出現在他的腦中。
于階白剛把最後一道菜端上餐桌,便察覺到了那道視線。他扭頭過去,給了周若是一個笑。
“你回來了。”
周若是點點頭,跳動的心髒有種飽脹感,他走到桌邊放下花,狀若平常地問道:“這兩天工作不是挺忙的嗎?怎麼有空做飯?”
于階白擡眼,有一層潋滟的光在浮動,“我想不到你還缺什麼?就隻有這點心意了,禮輕情意重嘛。”
他把碗放在了周若是的面前:“如果你還想要什麼的話,都可以和我說。”頓了幾秒後,他又補充道:“隻要我的存款能夠支持。”
暗暖色的燈籠罩出溫和濃稠的氛圍,周若是深深看着他,“你,有你就夠了。”
于階白微微睜大眼,他又聽見了系統的播報聲,“目前進度已達55%,請宿主繼續努力。”
他眉梢微動,将湯遞給了周若是:“快嘗嘗,我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周若是也嗲了點淡淡的笑意,接過便是一口,于階白看着他喉結一動,然後眉頭蹙起。
于階白以前一打十被群毆都沒這麼緊張,現在卻陡然有點無措:“沒事,難喝你可以直說的。”他一臉嚴肅,“我下次再努力。”
應該不難喝吧,出鍋前他是嘗了味道的,哄個人怎麼這麼困難呢?他這次任務結束申請換回原部門行嗎?
周若是咂摸了一下,然後一口氣喝完:“挺好喝的。”然後他笑道:“逗你的。”
兩人都笑了起來,不清不楚這幾個月來,于階白很少見到周若是這麼松弛的模樣。
他又舀了一碗湯,放在周若是面前:“那你就多喝點。”
不同于記憶中那張華麗卻總是冰冷的餐桌,眼前的一切是帶有濃厚溫度的熱烈。周若是撐腮看着于階白。
這是溫度的中心。
蒙蒙亮的天光落在窗邊的白桔梗上,它的花瓣鮮嫩,一滴露水正在往下落。
一隻纖白有力的手将黑色被套掀開,突然襲來的冷意讓床上半醒的人皺起了眉,下意識去尋找溫柔的所在,在靠近溫熱的胸膛之後,并被抱住之後,于階白喉間發出了滿意的呼噜聲。
刻意的惡作劇到此結束,周若是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他喜歡這種下意識的依賴。
按照俗話所說,日子如流水于階白轉眼已經來到差不多已經半年,而他和周若是認識也快三個月了,目前他的任務進度是55%。
他自認抓住了這場任務的核心,盡量順從和依賴,不添加任何懷疑,讓對方知道自己是被堅定需要的那方。
思緒停在此處,他看向廚房裡收拾碗筷的身影,突然想到了以前有一次任務時看過的半本迫書。
人的内心和外表往往不相符合,強大的人也可脆弱,冰冷的也可熱情,孤獨的也渴陪伴。
有感情的物種都是複雜化的,他靜靜地盯着那個背影,然後走進廚房,擁抱了他。
對症下藥總沒錯。
B市的秋天慣常陰沉,周若是要出國談場生意,兩人可能要分開兩個月左右。
系統聽見這個消息感到非常難過,遠距離不适合任務操作,于是它鼓動于階白跟過去。
于階白正在為周若是收拾明天出發要用的行李,手上動作不停,送了系統一個優雅的滾字。
周若是吃完藥後端着杯水靠在門邊,看于階白為他整理行囊,這場景讓他聯想到了送丈夫出遠門的妻子。
他突然就很想寸步不離地把他帶着,平靜語氣之下透着隐隐的期待:“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于階白擡頭看向他,圓眼上翹的尾端有種貓的狡黠,他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不,我還有工作。”
他最後将自己選好的領帶塞進了行李箱,對周若是比了一個個OK的手勢。
行李箱立在門邊,于階白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不經意摸到了周若是赤裸的後腰,“這麼早啊?”
周若是穿好襯衫,将床頭那根有些皺的領帶系在了脖子上,最後揉了一把被我中的人,“不早了,飛機還有一小時就起飛了。”
于階白在被我裡翻了個身,哼哼唧唧道:“你們有錢人不都有私人飛機嗎?”
周若是低笑一聲:“那玩意兒又不能天天開。”
房間很快寂靜了下來,于階白又睡了會兒,醒時剛過八點。
他赤裸着上身坐了起來,腰還有些酸,昨晚雖然不徹底,但也被折騰得夠嗆。
他低頭看了眼鎖骨上的牙印,嘟嚷着:“這是咬了個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