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階白定的地點是林陌圈外好友開的酒吧，是個清吧，不提供高度數飲料，而且私密性極好。

基于對前兩次醉酒的認知，他很擔心自己醉後人設崩掉任務失敗負債累累。

所以他需要一個安全且有氛圍的地方。

但是現在，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于階白感受到了久違的尴尬。

酒吧有兩層，一層現在是群魔亂舞。有男有女，角落裡，正有喝高了的男男女女在抱着亂啃。

周若是目不斜視地走了進去，“二樓是嗎？”

于階白蒼白無力地解釋道：“這裡以前不這樣的。”

林陌對酒吧的記憶還停留在半年前，于階白回溯了一下，又拿出手機回看給林陌好友發的短信。

【好久沒來你這兒了，記得星期三給我留兩個位，我帶朋友來。】

【好，沒問題，最近酒吧換風格了，我又多加了一層，到時候吓死你。】

【好，我等着。】

于階白默默回頭看了眼樓下，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呢。

不同于一樓，二樓極安靜，入目都是絲絨布簾隔開的隔間，隐秘性極好。

兩人到了預定好的卡座坐下，桌上已經擺好了兩杯酒，一張紙條壓在下面。

【have a good night ，dear。】

周若是微笑着将那張紙放在了一旁，“很有趣的一家店。”

于階白幹笑道：“阿華确實是個很好玩的人。”

周若是嗯了一聲，喝了一口杯中的酒，相較于之前在古鎮喝過的甜膩口味，但這裡的要更加清爽且度數不低。

于階白喝了口，發出了一種很滿足的呼呼聲。周若是撐着腮看向他，“很好喝？”

吞下喉間的酒，于階白擡眼看向周若是，“我挺喜歡喝甜的。”

“周先生如果不喜歡的話，我讓人換一款。”

他說完就按了鈴，很快就有侍者帶着酒水單等在了門外，“229的客人，點單嗎？”

于階白：“嗯，請進。”

侍者将兩份手繪的酒水單放在了兩人面前，周若是随意翻看着酒水單，“林陌，什麼好喝？”

酒水單隻有一頁，于階白翻得卻異常認真，“那得看周先生喜歡什麼口味的，我不太了解其它的，但是甜的倒可以推薦一下。”

周若是擡眼看向他，在酒吧暗沉的光下，随意又魅惑，“amantis怎麼樣？情人，聽起來很不錯。”

于階白很快在酒水單上找到了它，挺貴的酒，一杯八百。

一直立在旁邊的侍者連營業笑容都真摯了起來，“先生，這是我們店裡賣的最好的一款酒，情侶們都愛喝。”

氣氛一時尴尬，侍者又補充道：“好朋友也是可以喝的。”

看來人為了錢，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于階白又戰略性地喝了口酒。

周若是道：“那就它吧。”

侍者歡天喜地地舉着酒水單下去了，周若是評價道：“确實是家有趣的店。”

然後他看見于階白有些呆滞的表情，桃花眼笑起：“是我給錢，又不是你給錢，擔心什麼？”

于階白被這笑晃到了眼，心跳了下，掩飾性地喝了口酒，嚼着冰塊含糊不清道：“跟錢沒關系。”

侍者很快端着新的酒回來，“兩位，請品嘗。”

薄荷綠的酒體在杯底，中間浮着星星點點的金箔，上方是白色泡沫樣的奶油慕斯，很符合它名字的含義。

周若是喝了一口，一點苦澀凝滞在舌尖，又有股若有若無想讓人追尋的甜。

他繼續喝了一口，那股甜味濃烈了些，卻又轉瞬即逝。

他看向對面的于階白，目光近乎直白：“很特别的酒。”

于階白别過頭，偏離了他的視線，“周先生是喝醉了嗎？”

周若是看出了他的那點閃躲，笑問道：“我沒喝醉，但還是想要糖，怎麼辦？”

于階白看向他，漆黑的眼像一汪深潭，細碎的情緒在裡面沉浮，“我沒有糖了。”

“沒關系。”周若是喝了口酒，看他的眼神溫和，“我還有沒醉。”

一直到兩杯酒都喝完，周若是還是沒醉，于階白走路卻有些漂浮了。

兩人隔着段距離在門口告别，周若是的司機還沒到，于階白打的車也還沒來。

香煙的霧燃起，驅散了早秋晚間的涼，周若是有些遺憾道：“我今天應該給你帶花的。”

于階白想到了那束被自己放在客廳的桔梗，問道：“是上次那種嗎？”

周若是嗯了聲，伸手拂開了他被風吹得遮眼的頭發，“嗯。”

于階白握住了那隻搭在他臉上的手，迷蒙的眼裡有水色，“周先生對所有人都這樣嗎？”

周若是的食指摩挲着他的臉頰，這小孩兒在面對陌生人時冷硬，熟悉了之後會放下刺，喝醉了卻是十足的乖巧和誠實。

“不是。”他走近于階白，于階白下意識退後一步，卻被拉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