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是本人的長相比照片上還要有沖擊性一些,五官有股混血感,眼睛是淺淡的琥珀色,在燈光下顯得清淺,中和了他身上那股強烈的攻擊性。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屋内,看見地上那堆零散的酒瓶碎片時,已經想象出剛剛發生什麼了。
他回過頭冷冷睨了自己侄兒一眼,周赟被吓得又往後縮。
于階白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略帶緊張地看向周若是:“周先生,你好。”
周若是看着眼前的青年,眼眶還帶着情緒激動後産生的紅。整個人也很單薄,赤腳站在一堆玻璃碎片旁邊,纖瘦的手背上還有劃痕。
任誰看到這一幕,都會忍不住偏向他。
周赟抽噎着坐到了于階白旁邊,于階白偏頭看向他,眼裡有明顯的疑惑。
周赟瞪了回去,“我已經被打過了,你可以放心了。”
“坐吧。”周若是對着于階白道。
說完之後,他看了自己侄子一眼。不知道第多少遍催眠自己,這是他姐的獨苗,不能打死。
于階白看周赟實在哭得傷心欲絕,給他遞了張紙,“擦擦吧,祖國的花朵。”
周赟接過紙,用力擤了個鼻涕。
周若是聽于階白講完了整件事的經過後看向一邊的周赟:“你有什麼要為自己解釋的嗎?”
周赟手裡絞了張紙,内心非常不平靜。自己舅舅是什麼性格他知道,他不會貿然地相信誰,而是會自己去求證。
林陌講的基本上是事實,連傷害威脅他的過程和九十三塊八毛八都具體說明了。
于是周赟隻好低着頭道:“差不多是這個樣子的。”
“出息。”周若是不重不輕地敲了下桌子,“兜裡隻有九十三塊八毛八都敢出來當金主包養别人了。”
這一聲敲得周赟神經抖動,仿佛死神已經宣判了他的下場。
他現在恨不得把自己埋進地縫裡。
周若是轉向于階白,“怎麼稱呼?”
“我叫林陌。”于階白睜着一雙大眼,直直看向周若是,黑色瞳仁裡顯露出一絲不安。
周若是聯想到了某些動物,受到傷害時也會這樣看着人,很無助。
他放輕了聲音,覺得自己沒必要對一個疑似受害人這麼嚴苛,“不用擔心,針對我侄子對你做出的無禮行為,我會給予相應的賠償,你提出要求即可。”
于階白堅定地搖了下頭,“我不需要金錢之類的賠償。”
一旁的周赟很擔心這事沒完,急忙捂着臉補充道:“你不是明星嗎?要資源也是可以的。”
他的小眼睛裡透出哀求的光,如果不是覺得太丢臉,他真的很想抱着于階白的腿求原諒。
于階白斷然拒絕了他:“這些都不需要,我隻有一個要求。”
周若是點頭:“請說。”
于階白深吸了口氣,深深看了周赟一眼後看向了周若是:“我隻希望以後不會再受到來自小周先生的類似騷擾和報複,也包括他那些朋友的。”
他咬了下下唇,有些不甘,“我并不能對他們做什麼。”
“就這些嗎?”周若是沒有任何表情,但給人的感覺就是居高臨下的,“這是當然,除此之外,你可以提一些實質性的,我會盡力滿足你。”
說完他看了自家侄子一眼,總是幹些落人口舌的事。雖然這件事很好解決,但眼前這個小明星看來不是很好打發。
要的不多往往意味着更多。
于階白知道這些典型上等人在想什麼,用笃定的語氣道:“我的要求就是這些,這件事不會在任何地方被提起,我發誓。”
他一字一句,不卑不亢:“請你放心。“
周若是的目光從他臉上掃過,像是在掃視獵物。他的指節輕敲在桌上,做出了決斷:“好,我相信你。”
于階白舒了口氣,“謝謝你,周先生。”
周若是站了起來,擡手間露出名貴的腕表:“你可以再想想。”
于階白推拒道:“不用了。”
鋒利的眼神掃過他,周若是的聲音冷淡:“那就再見了。”
他頓了頓:“林先生。”
周若是走了出去,屋内僵硬迫人的氣氛消散了大半。周赟想跟上,被舅舅一個眼神吓了回去,“換身皮再來。”
門口的助理對他報以了九分嘲笑一分同情,“少爺,我在外面等你。”
周赟委委屈屈地縮了回去,看着沒動的于階白,疑惑道:“你怎麼還沒走?”
于階白淡淡看了他一眼,跟着走了出去。
自古低能歡樂多。
助理給了于階白一個官方的微笑:“先生,請走這邊。”
于階白對他說了聲謝謝,轉身走向了反方向的電梯。
助理表情略變,帶着換好衣服的周赟朝着周若是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