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壞答應了,也不過分探究那些話裡該傳遞的含義。如果不知道事情的本質,聽得再多,怎麼妄加猜測,他也無法清楚整件事的真相。
顯然陳文錦也沒有誘導李壞的意思,否則那本筆記就不該交給他。
他沒有再說話,隻是看着陳文錦,陳文錦面上便露出一個輕快滿意的笑。她伸手往懷裡摸了幾下,又拿出個纖細長條的綠色小東西。
李壞看着她開了蓋,兩手在上面扭了一下,一節半透明的東西探出來,才意識到這是管唇膏。
“偷瞄什麼?”陳文錦晃晃那節潤唇膏,說:“你要好好對待自己,别仗着身體好就無所謂,也别讓在意你的人難過。”
李壞不懂她為什麼突然說這些話。
他忍不住小聲反駁了一句:“我沒有苛刻自己的愛好。”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陳文錦反應很快,躲開了他試圖拿潤唇膏的手,李壞很想說這個就不必了吧,有點冒犯。可她就是要幫忙塗潤唇膏。
李壞不由得尴尬地收回了手。
“我對你這樣的男人不感興趣。你要真是個小姑娘,那倒還有趣一些。”陳文錦說,“這樣就沒意思了啊。”
李壞又被她捏着下巴,越來越坐立不安。
“這不是感不感興趣的事情……”
陳文錦奇異道:“不自在嗎?還是害怕我——害怕女人?”
她當然看出來了,這時似乎又想到什麼,挂着寡淡人皮面具上的笑容也有些微妙起來,忍不住嘀咕道:“……也是。你應該挺害怕的。”
好話壞話她都說盡了,李壞自然無法反駁。
“我也是為你好。這天氣太幹燥了。高原上時不時風也大,注意防曬,今天太陽不錯,别曬傷了。等會我去找個帽子,臉上要注意遮擋。”
李壞知道她是認真囑咐,乖順地點頭,陳文錦瞧着他這副樣子,心裡的怪異感更甚。
潤唇膏聞起來是蘋果味的。其實塗了也沒用。李壞一定會忍不住去舔,等陳文錦沒注意了,他一會就把潤唇膏吃掉。
陳文錦壓根沒走心,望着李壞的臉時還有些出神。
李壞長相很英俊,不是正派的那種端正俊朗,他的面容輪廓生得細緻不粗犷,帶着一股山中精魅的妖氣,卻不陰柔,這不像一般人長得出來的臉。若要提到怪事奇談,沾點貌美騙人的詭谲精怪之物,用這張臉帶入進去倒是十分合适。
隻不過他的存在感保持得極其神奇,大多數時候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别,很少時候才會使人悚然一驚,仿佛窺見某種不可察覺的神秘。
所以陳文錦也就敷衍了幾下,等會還打算給李壞戴帽子圍圍巾。臉上塗也不是認真塗的。她隻是被一些回憶影響到了。陳文錦想到這些,就放下工具,動手開始處理他的頭發,臉邊一圈的頭發在她的手下都編成一條條小辮子,往後腦肩膀上束成松松的一把。
陳文錦也有自己的思量,就沒給他盤發。她又自然地摸摸李壞的手,留下了四個東西到對方的手心裡。
陳文錦聲音含糊又親昵:“這是你換下的大衣口袋裡的。”
李壞也沒有立即去看,隻是用手指仔細感受了一番,心想怎麼能是這四個,身份證呢,駕駛證呢,這大小和觸感一個也對不上。
“頭發就不給你繼續弄了,等會去染染頭發。你想好染什麼顔色了麼?”她又問了這個問題,還說:“我有個推薦。”
李壞攥着手裡的東西,一時竟然不知放哪合适,問陳文錦:“你要推薦什麼。這還真要染?”
他有些疑惑,料想陳文錦有自己的想法,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東西,果然看見手裡一個很大塊的打火機,和三隻小刀。這小刀還能生崽兒嗎?一個變三個,就算是李常樂又歸還了一個,那麼還有一個是哪來的?
陳文錦當然不清楚。
于是李壞便順手蓋到卡墊下。
她看起來像是比李壞還疑惑,這畢竟不關陳文錦的事兒,她就朝李壞笑了笑:“我覺得你的準備需要更充分一些。不過就算是現在染了發,過幾個月,還是會遮不住的。”
陳文錦說:“你的頭發好像越長越快了。剛見到你時,還不是這個長度,這樣下去……以後會有多長?能拖到地上去麼?”
李壞的頭發長得很密,留長了更是一大把。可他分辨不出陳文錦的話是不是玩笑話,認真思考了幾秒,回答:“一直不管,或許能長到腰的位置。”
陳文錦聽這個回答,又道:“染成紅色怎麼樣?”
“太豔了。”李壞有些懷疑陳文錦是不是想讓他當靶子,“這不行吧。”
“不。”陳文錦說:“這個時間非常恰當。”
“什麼時間?”
陳文錦回答:“等到時候,會有隊伍聚集,你的頭發也會變回去,時間點剛好合适。所以我會讓理發師将你的頭發染得更有層次一些,不會多豔。”
李壞發覺似乎繞不過這個點,陳文錦十分執着于染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