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壞确實又把可樂裡的氣放完了,他疑惑地看了一眼手裡的罐裝可樂,又看黑瞎子手裡的啤酒:“怎麼?我不知道你對飲料還有鄙視鍊?”
不過比起可樂,其實他更想喝老家的豆奶。
“不!”黑瞎子特正經地回答:“我對所有飲料一視同仁。”但碳酸飲料喝的就是那個氣兒,就像啤酒,也是相似的刺激感。沒了氣的可樂是糖水,而沒了氣的啤酒是快要過期了。
他笑着,手裡的啤酒也碰了碰李壞的可樂,李壞便回碰了一下:“算你識相。等會也獎勵你一罐沒氣可樂。”他想了想,又禮貌性地問解雨臣:“解雨臣,你要不要?”
解雨臣也很禮貌地回答:“行。”
李壞還以為他會拒絕,解雨臣看起來可不像是好相處的人物,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兩人之間不太熟。不過現在是聚會用餐的時間,解雨臣的氣質看着也溫和了一些。
李壞沒再繼續亂想,當即展示了一番強大的搖可樂技術,又快又好。搖完放到解雨臣面前,一點也沒溢出,也沒冒出泡沫。
黑瞎子見他收回手去,就問:“我的那罐呢?”
“急什麼。”李壞覺得有些奇怪,“平時你不都不喝嗎?”
黑瞎子有條有理地反駁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嘛。人就是這樣的,平時你給我我還不想喝,你給了别人卻不給我,我就想要了。”
“……什麼怪理。”
這不就是犯賤嗎。李壞聽到解雨臣又笑了一聲。他一時無言,但還是再搖了一罐可樂,黑瞎子歡歡喜喜地用雙手把它迎了過去。好像那不是一罐可樂,而是一個價值千金的珍寶。
一月份天黑得早,聚餐時間又晚,吃完飯分開的時候夜已經有點深了。解雨臣提議送他們回去,李壞看向黑瞎子,發現黑瞎子正盯着他,然後黑瞎子就搖了搖頭,拒絕了解雨臣的好意:“我們還得散會步。消消食。”
解雨臣目送他們走入路燈映照的夜色裡,室外還落着小雪,遠不成問題。李壞伸手能接到一小點一小點的冰涼觸感。
“明早吃什麼?”
“須須香蒸蛋。”
須須香。黑瞎子一下子就想起來了,好運以前會用這種東西做菜,他去四姑娘山時五次招待裡四次都會有須須香,要不蒸蛋要不炒蛋。方言是叫須須香,其實就是說茴香。那東西長好了就跟掃帚菜似的,看起來毛茸茸的一大把,很是青蔥翠綠。天氣熱了長得猛,冷了就死得很快。
最近零下幾度的溫度,好運都戴上了圍巾,那須須香不是妥妥的寄得快?但黑瞎子的關注點不在茴香的存活率方面,他說:“你最近早上胃口有點差。”
李壞搖了搖頭:“天冷了。”
黑瞎子看見李壞又去伸手接雪,忍不住抓住了那隻手,然而就如以前那樣,他的手還是溫暖的,仿佛散發熱量的火爐,一點也沒被雪的溫度影響。
“怎麼了?”
路燈的光能照得黑瞎子的墨鏡反光,一絲流光順着他的轉頭動作很快溜走,看不出什麼意味,隻能感覺到黑瞎子注視的目光。李壞見他不吱聲,視線移到一旁,倒是注意到慢慢落下的雪居然停了。
黑瞎子慢慢松開了他:“沒什麼。難得你想做飯了,打算什麼時候開始——明天早上?中午?還需要我去買點什麼?青椒?”
“我少做一點,對你我都好。”李壞往身上揩了揩手上的水,然後發現衣服上都有了融化的雪水,這一摸,摸得更濕了,“别到時候一世英名折在我的飯上,黑爺。那不丢死人了?”
黑瞎子哈哈大笑:“那不是還有你嗎?”
什麼還有他。李壞可不會救病治人,有長神仙在還差不多,他隻會老幾樣,蛇身草内用外敷或者往人身上紮幾口,一切全靠感覺,還不如撥打急救電話送去醫院靠譜。“我吃多少,你吃多少?隻論毒性不看劑量?”
“我是說,你脫不了手。”
李壞有那麼一瞬的時間簡直無言以對,他想了又想,還是沒能理解黑瞎子的腦回路,忍不住說:“建議不吃。我還不想給你吃須須香,吃您的二荊條肉絲炒飯去吧。”
“怎麼這樣啊,好運?對我的胃仁慈一點吧?你是清楚我的……”黑瞎子沒臉沒皮地粘了過來,仗着身高就摟他,李壞剛開始還沒看見,反手去抓黑瞎子胳膊的時候才發現黑瞎子皮衣上都是晶亮的水色,“你衣服上的水全碰到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