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撫摸石頭刻紋的動作反反複複，看起來就像是十分心動以至于愛不釋手，李壞都以為他要把這塊石頭挖走了，張起靈卻又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顯然是不打算帶走它了。

李懷疑惑問道:“你不想要？”

張起靈視線都沒挪開過:“除了那個圖案，石頭上面痕迹很少，磨得很細膩。”

所以還是想要的。李壞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想要，但總歸是有他的緣由。想起海底墓裡張起靈曾說起記憶丢失的遭遇，李壞問:“是和你的記憶有關嗎？”

張起靈卻說:“我不能肯定。”

李壞得不到清晰的回答，也不在意，他嗯了一聲，于是也湊近過去，彎腰去看那塊石頭的中心位置。

不明含義的圖案周邊還有張起靈撒下去的灰土——李壞家土竈友情提供的草木灰。正是草木灰附着在石頭表面上，才将白色石頭的刻痕勾勒得一清二楚。

發現李壞也在看，張起靈的手按到石頭上面，輕輕把灰土抹勻，每一條或深或淺的溝痕都抹滿了草木灰，石頭上居然逐漸顯出一片類似人的皮膚的紋理。有張起靈的手挨着，那種皮膚質感看起來就更明顯了。

“這也是雕刻出來的？”李壞有些驚愕，問他，“所以這是雕了個人？”

張起靈立即将那點灰土全部抹開，然而卻讓他們失望了。雕刻石頭的作者顯然隻将心血付諸在這片區域，其他地方都是天然的山石，不說磨出紋理，就連原生的痕迹都未去除，隻是堪堪修了個形。

饒是如此，張起靈下定的決定仍然沒有改變，他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靜，眼神分明含了些不舍的情感。半晌，他說:“我們把它埋到土裡去吧。”

“啊？”李壞不知道張起靈這個想法和這塊石頭有什麼關聯，難道是想藏起來？他隻覺得有些苦惱:“那你又要雕一個石頭還給人家嗎？張起靈？”

但張起靈卻低下了頭，聲音都小了一些:“……我雕不出來。”

李壞頭更大了。他擔心的就是這點，不是張起靈想要這塊石頭，而是如何解決拿走東西後會産生的問題。

但張起靈沒有讓李壞繼續糾結，蓦地獨自一人把東西扛回房間裡去了，放下石頭後，他問跟過來的李壞:“這裡的主人什麼時候回來？”

李壞如實回答:“這幾年我就沒碰到過住在附近的人。”

張起靈的腦袋又垂下去了，看起來想調頭回去把石頭再搬出來。

“但那肯定也是因為我也有事出去了啊，以前這裡都沒有那木頭箱子。要是見到人了，我肯定會把這塊石頭留下來。”

張起靈提醒他:“還有鈴铛。”

“嗯，還有鈴铛。”

李壞想了想，把張起靈處理過的木料翻過來幾塊，往階沿上一坐，拿着木闆開始刻幾個粗糙的字，就刻:出石否？

張起靈看他努力刻了半天，但掌握不好力道，不僅筆畫都刻出範圍，還把木闆刻透了，小小木闆瞬間支離破碎。他于是也拿過一塊，跟着坐下開始刻。

在李壞刻壞兩個木闆，終于把出字刻成了丗字的時候，張起靈已經刻完了那三個字帶一個問号。他把東西遞到李壞手裡，壓住那幾塊報廢的木片子:“好運。”

李壞立即把木片放到石頭上，又把張起靈揭開放到一旁的防塵布拿來将石頭罩得嚴嚴實實，壓得也緊密。

“你真不能雕石頭？”

張起靈再次拒絕了他，看來是真的不行。

兩人一起走出房間，李壞這才想起來自己找張起靈是為了什麼，他扭頭問道:“要出去吃嗎？我知道一家不錯的牛雜店。”

張起靈點點頭，兩人回到院子裡稍微收拾了下，出門時，張起靈突然說:“我今晚得走。”

李壞合理懷疑道:“吳三省叫你了？”

張起靈搖頭:“是陳皮阿四。我在他廣西的盤口那做事，隻是被吳三省調用了。事情完了後肯定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