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猴子實在是皮糙肉厚,而且記仇。這兩點原本都是麻煩的地方,後者現在卻成了他可以利用的一點。
李壞一挺腰腹,縮腿彈動往上,狠踢到海猴子身上,同時兩手一起用力,用了最大的力氣——強行把它的爪子擰得翻轉了近360°,他飄飄然打了個旋,海猴子的叫聲倒是還能更慘烈一些。
一感覺到海猴子爪蹼沒了力,李壞直接往下掉,落地馬上朝牆角跑。
使過大的勁兒的後果就是他的手脫力了,現在真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程度,李壞沒了轍,也隻能跑。
他這下反擊用出來其實不得了了。按理說海猴子這種東西陰邪奸滑,受到這麼大的傷害,也應該會有點自知之明,該溜的溜,該跑的跑,但祂一看見李壞有跑的想法,頓時覺得自己又行了,仿佛成了齊天大聖,就要去追擊李壞。
任由從盜洞裡翻出來的胖子和吳邪怎麼攻擊、挑釁,甚至飛出來一個大銅鏡将海猴子砸了個趔趄,但海猴子隻是抖了抖被砸得有點畸形的肩膀,一巴掌拍走礙事的吳邪,甚至都沒回頭看他們一眼。它的眼裡都隻有一個李壞,它一心一意,它身殘志堅,它吊着隻無力垂下的爪子,也要去捉李壞。可見怨恨之深。
李壞被海猴子扔着玩的時候就發現牆角銅鏡後有扇門,似乎是張起靈提過的那個入口,他總不能再往吳邪和胖子那跑,現在誰手上都沒有武器,何況張起靈還在搬石闆阻攔徘徊在盜洞裡的禁婆。
牆角銅鏡後留出的縫隙夠一人通過,李壞矮身一鑽進去,海猴子就隻能立在門口了,它陰恻恻的綠眼珠子随着李壞的一舉一動緩慢打轉,隻聽咯吱長長一聲,海猴子居然把銅鏡輕松推開了。
李壞立即往洞裡深處鑽去,這洞隻有半人多高,他不得不彎腰駝背地埋頭疾走,可海猴子進來後速度卻十分快,畢竟不是人,名字裡面還帶個猴,兩隻手爪也跟腳爪一起用,它趴在地上就往裡爬。
這時,李壞也明白這條路是修給誰的了,其實稍微細思一下,禁婆走這條道也挺方便的——他頓時覺得倒了大黴了,張起靈以前來的時候怎麼沒遇到這些東西,前方不會是珍禽異獸大本營吧。
想歸想,做歸做,李壞現在隻擔心他會不會因為行走姿勢太怪而重心不穩,來個平地摔。
起初他覺得這條道很長,但眼睛逐漸适應了石道裡的昏暗後,李壞發現眼前并不是純粹的黑暗,仔細辨别還能模糊看出一些物體輪廓,大約能看到不遠的出口。
隻是一進來,洞口外的聲音似乎就遠去了,隻有自己的呼吸聲,以及身後海猴子飛速靠近的聲響,幾乎與心髒砰砰的跳動聲共振起來,李壞還是不覺得恐懼,隻是又感覺有些頭暈了,并且生出一點莫名的睡意。
海猴子越來越近,可某一瞬,它好像停了下來。李壞不知道這是不是錯覺,沒有墓室裡的光,他也看不見石道裡具體的情況,也沒有回頭去看,雜亂的聲音似乎都少了許多。
但幾秒之後,他意識到海猴子真的停下來了,不再前進。而這條道路通向的也不是怪物窩點,但卻出現了更在李壞意料之外的情況,比人高的黑影默默伫立在出口外,仿佛是另外一隻海猴子。
海猴子也不離開,幽幽地趴在洞裡盯着他,李壞便看向洞外那個影子——沒有聲息,是死物。他松了口氣,走出石道。
可海猴子為什麼不出來?難道這裡有什麼更危險的……他一愣,發現這死物東西下面居然有個蹲着的漆黑人影。李壞心裡異常受驚,吳邪他們都在外面,何況這人影還不出聲。他想來想去,不知道這是誰,又看了看海猴子大約在的方位,才對着那個人影試探性地喊了聲:“三省?”
人影聽到聲音,像是驚吓般突然迅速擡了擡頭,然而這一動卻碰到了那個高大的東西,幾聲極輕的鈴铛聲音在這個空間裡響了起來。李壞隻聽到那海猴子一聲尖叫,眼前就是一黑。沒有任何征兆,也沒有任何過渡,他沒反應過來就直接失去了意識,往前一摔,倒地就睡。
毫無心理準備的昏迷實際上極其沒有實感,有點像是被人打了全麻。李壞醒來的時候,還以為隻過去了幾秒鐘,但是手指逐漸恢複的感知卻告訴他,他最少也睡了兩三個小時。
意識到這點,李壞立馬緊張地坐了起來,這一昏,昏得他那是酣暢淋漓、精神飽足。不過,他身邊怎麼還躺着個一身灰塵、極其狼狽的女人?李壞看過去,發現似乎是阿甯——他差點沒認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李壞感覺身上不對,再一低頭,隻剩條内褲的自己顯然比阿甯更是狼狽。他有些茫然地縮了縮腿,看了看四周,發現他身處的地方是個極大的墓室,四面牆的方位有許多根金絲楠木柱子,這分明就是張起靈說過的大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