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的執念太過明顯，無非就是明器之類的，吳邪再三要求他不能胡亂動手，不能偷雞摸狗，唠了半天，胖子都有些嫌吳邪婆婆媽媽的了，盡管如此，他還是不耐煩地答應了好幾次。

之後吳邪又從張起靈那得知了大墓室的具體構造，李壞看他問完了，似在細細思索什麼的神情，沒想到隻是多看了幾眼，就被吳邪直接逮住。

吳邪将他所能想到的進了墓室後各種事态發展的預測分析都說出來，信息量龐大到讓李壞大腦停擺。見李壞這次終于一點都沒有走神，乖乖聽完了，吳邪才有些心滿意足，又給所有人一起說了一遍。

胖子蹲回去重新看魚，李壞按照張起靈所說的方法，站到牆邊，他邊沿着牆走，邊不停開關手電，直到胖子喊了一聲:“好了！那扇生門就在那兒！”李壞便舉着手電停住，手指按住牆面，然後他繼續跟着牆面的速度慢慢走，其餘人都立刻走過來。

張起靈第一個跑到李壞面前，也摸了摸牆面，朝他們道:“就是這裡。”

這次仍然是胖子打頭，第一個用力推開了磚塊門，李壞跟在他後面，然後是吳邪和張起靈。四人一走進去，磚面就在他們背後自動合攏了，成了一個近似密閉空間的長路。

李壞舉着手電，照在胖子的背上和前面的路上。往前看黑漆漆的，後面也逐漸變成十分幽深的黑暗。越走越深了，因為石闆和牆壁都是青岡石，周圍的昏暗裡又混進點鬼氣森森的幽綠，讓李壞錯覺他們正在慢慢走進某個恐怖的空間之中。在這種很封閉狹窄的地方待久了，人很難不覺得焦躁不安。

張起靈曾說過門内的石道比較狹窄，然而胖子走進來還是能勉強通過，也就進門處不那麼寬，李壞隐隐覺得有哪裡不對，石道裡隻有衆人緩慢的腳步聲，過了一會，他忍不住問:“這和你走過的路一樣嗎？張起靈？”

正當李壞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的時候，張起靈清晰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回答道:“大緻一樣。門口也沒有多餘的機關。”

一直往前走的胖子這時突然停下來嘟囔了幾句髒話，李壞跟着停下，這才發現他兩肩都抵在左右的磚牆上了，不由詫異地問:“這條路還會越走越窄？”

張起靈沒有回答，伸出手去檢查。

胖子扭着身體，不滿地說:“就沒寬過好嗎？！”他努力吸了吸肚皮，但發現見效不大，頓時整個人有點汗流浃背了，“我說好運啊，這情況好像不對勁。剛才這條道還不是這麼窄的……我操，門上沒機關不代表牆上沒機關啊，張教授！”

這時吳邪驚慌失措的聲音從李壞背後冒出來:“這兩面牆好像在合攏！”

張起靈也發現了異常，這和他記憶裡的不一樣——顯然，他們走錯路了，張起靈不再多想，高聲喊道:“快點撤退！往門口跑！”

李壞沒有多問，立即扯住胖子，幫他旋轉了半個身位，螃蟹一樣側站着。四人急忙回身往入口跑去，胖子原先隻是站着像螃蟹，現在越跑越像螃蟹，雖然速度也算快，但最後真變成橫着走了。

臨到門口時，在李壞前面的吳邪卻氣喘籲籲地急停下來，一腳軟下去一半又被李壞拽起來。李壞再回頭看去，發現胖子連橫着走都快有些艱難了，就聽到張起靈啧了一聲:“外面的門軸被卡死了。我們忘記那個女人了。”

李壞也想起來了:“是甯小姐？”

那時張起靈突然想起來20年前的事，所有人一時之間滿腦子都是他的回憶與到底誰在說謊的問題，早就忘記不知道跑哪去的阿甯了。

“媽的怎麼又是她，等胖爺出去——看胖爺不——呼，好好收拾她一頓！”胖子還想破口大罵，但現在條件實在不允許他深呼吸，隻能把一肚子髒話憋了回去。

李壞伸手抵了抵兩面牆，感覺了一股輕微卻不容反抗的推力，他也覺得有些不妙，就問他們:“現在怎麼辦？”

吳邪昂了昂脖子，李壞看見他擋着的張起靈也在擡頭，冷冷丢下一句:“往上走。”

張起靈說完，嘴裡咬着手電的牽繩就利索地伸手攀了上去，兩腳分别蹬住兩邊的牆壁，移速賊快，像是隻飛天大壁虎。

李壞也跟着照做，但他比不得張起靈，姿勢還有些區别，需要借助腿和膝蓋。好在上爬的過程并不算艱難，兩面牆越發貼近後更容易使勁了，就是這種地方對胖子不要友好，壓迫感太強。

胖子已經被兩面牆摧殘得有些凄慘，能動是能動，但心理壓力有點大。李壞于是卡着胖子往上移動的時間點拽他，時不時又看不停喘氣的吳邪幾眼，怕吳邪不小心滑下去。

胖子被拉了幾回，見他腿上的潛水服都磨得稀爛，一片血呼刺啦的，那處皮膚薄，估計直接蹭骨頭上了，便忍不住罵道:“你他娘的膝蓋不痛嗎？我又不是已經不行了！”

“沒事。我膝蓋硬。”李壞望了望頭頂，随口道:“等你不行了，那我再幫忙就晚了。”他看過去，發現上面也是一片漆黑，就像他們剛剛走過的那條仿佛永無止境的石道，思索着說:“會不會磚牆所在的這個空間就和張起靈說的那個墓室一樣大？”

“我去！别給胖爺說恐怖故事！我算是怕了你了！”

而且還是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恐怖故事。吳邪也被這句話說得一臉苦悶，一邊往上移動，一邊道:“你還是說點好聽的吧，好運。”

這時，張起靈的聲音從上面傳了下來:“别猜了，你們快點上來找盜洞。”

“盜洞？這裡還能找到盜洞？”胖子不信，這附近都是青岡石做的，他一邊爬，一邊說:“除非有炸藥，誰搞得出來洞？”

李壞聽到這句話，下意識看向吳邪，因為吳邪是照着吳三省給的單子列了清單給阿甯，但他特意把吳三省最愛的炸藥删去了。

可吳邪見李壞看過來，隻回了他一個懵懵的眼神，顯然是腦電波又對不上了。等事後想起來這事，吳邪大概又會一個人去偷偷心虛。

張起靈淡然的聲音飄下來:“那為什麼十二手女屍的棺材下都會有盜洞？胖子，你會放着地宮不走，到處亂跑亂開洞？”

胖子一尋思，果然振奮了起來，喜不自勝地說:“那大概是遇到要命的事情了，墓冢裡有路，卻是條會升天之路，就隻能瞎找其他出路了。原來如此！你找到了嗎，小哥？”

但就這麼幾句話的工夫，李壞已經看見了攀在牆頂的張起靈，他正在沿着牆壁往另外一邊找盜洞，手電的燈光照出去，一無所獲。